算这样,他学习倒是很好,是家里最聪明最有前途的小孩,所以大家都疼爱他忍让他。
邱硕海随口一句,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周明美心上,她拧着眉,脸色难看了起来。
邱栩宁知道自己的行为和“邱栩宁”截然相反,他趴在桌上,脸还烫着,他不擅长撒谎,而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谎言,所以他没办法好好和邱家人说话,因为他心虚。
现在天气都冷了,晚上周明美给他重新铺了被子,邱栩宁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
周明美弄被褥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诡异地盯住了他。
邱栩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与周明美对视,眼眸像清水一般澄澈,光线在他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光彩,显出了几分静谧,但很快,他就像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略微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周明美收回视线,安静地套好了被子,然后退出了房间。
邱栩宁坐到床上还没一会儿,这个家的男主人邱顺明直接推门进来了,嗓门极大:“宁宁,你给我过来。”
邱顺明剃着平头,肤色黑黄,长得还人高马大,看起来很不好相处,邱栩宁一对上他的目光,浑身就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没有爸爸这个角色参与他生活的缘故,他对这种年长的男性都有些恐惧,即使在“邱栩宁”的记忆里,邱顺明最溺爱他,从不对他动粗。
“宁宁,你呆着干啥?快过来!”邱顺明对他招手,邱栩宁迟疑了一下,慢慢移开步子,走到了他面前,他没说话,只是悄悄地盯着他裤子上的泥点看。
邱顺明说:“让我看看。”
他说着,将邱栩宁的帽子摘掉,掰着他的脑袋在灯光底下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再去医院看一下。”
他说着,就拉着邱栩宁要去医院。
邱栩宁被他拉到了医院做了一套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医生拿着检查单看了看,说:“没什么问题,就是皮外伤,等结痂了拆线就好了。”
邱顺明皱眉,粗声粗气地说:“医生啊,你看没看清楚?我儿子伤到脑袋后人都傻了,这能没问题?你们主任呢?叫你们主任出来,你不会看,我不找你看。”
邱栩宁在旁边听了,愣住了,他迟钝的大脑难得转得快了一些,他意识到邱顺明原来是怀疑他傻了。
这边邱顺明还在为难医生,“你们这些医生,有病说没病,没病又说有病,我儿子那么聪明机灵,嘴还甜,你看他现在就跟个傻子一样傻愣愣的,还不说话,你说没事就没事了?赶紧找你们主任过来。”
邱栩宁赶紧拉住他,说:“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邱顺明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邱栩宁赶紧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邱顺明顿了一下,盯着他的脸问:“真没事?”
邱栩宁赶紧点头,邱顺明问:“1999加2345等于多少?”
邱栩宁愣了一下,回答:“4344。”
旁边的医生扶了扶眼镜,好脾气地说:“他脑子的确没收到损伤,只是皮外伤,忌口,别吃辛辣,别吃鱼肉蛋,伤口会好得快一点,行了,你们出去吧,下一位。”
邱顺明带着邱栩宁出了医院楼,嘟囔着骂道:“白花钱,瞎折腾。”
骂完,伸手拍了邱栩宁脊背一下,说:“你妈硬说你脑子有毛病,我看好使得很,哪有毛病了?回去她再说什么,别理她,回去写作业去。”
邱栩宁轻轻地应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又没能说出口,他还是没办法和“邱栩宁”那样那般自如地和邱顺明说点什么,他甚至都没有喊他“爸爸”,邱顺明大老粗一个,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回到家,邱栩宁开着台灯,写起了作业。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邱栩宁”和他一个年纪,也是十六岁,念初三,也是再过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也是因为要中考的缘故,邱艳茹女士看他看得很紧,为了避免他和同学厮混出去玩,她甚至亲自开车到学校接他,他没有一点私人空间,他从女同学那里借来的书,也只敢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
但是啊,邱栩宁停住了书写的动作,要是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且这边时间更慢的话,那边是不是已经是白天了啊?
那他偷偷摸摸看的书,会不会已经被她发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像是最后一抹遮羞布被人揭开了一样,邱栩宁的心脏仿佛都蜷缩了起来,带着涩涩的疼痛,还有羞耻懊恼。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秘密了。
邱栩宁眼底又浮现起一层淡薄的雾气,深吸了几口气,又将酸意憋了回去,只是再看作业,他也写不下去了。
他起身下楼,想找点水喝。
下了楼梯,邱栩宁顿住了脚步,他看见厨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里边的灯也没有关掉,一缕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幽幽地照亮了一角客厅。
邱栩宁走过去推开门,正要关灯,余光里瞥见厨房里边杵着的一个人,被吓得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再看清那人后,他又捂住了嘴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恐的表情。
贺知渊被尖叫声惊扰,回头看了他一眼,看见是他,手里的锅盖“砰”地一声放了回去。
邱栩宁余光里看见了他的动作,意识到他是出来找吃的了。
但邱栩宁是知道的,周明美防着他会偷吃,所以把饭菜还有剩饭都端到了卧室,所以他找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
贺知渊转身朝门口走来,邱栩宁退了几步,让到一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然而贺知渊走到他面前,却停住了脚步。
邱栩宁下意识地抬起脸,看见贺知渊正盯着他看,眸光暗沉,像黑夜下的潮水,带着无声的逼迫感。
邱栩宁心里一颤,喉咙攒动了一下,吐出一句:“你饿了吗?”
他的声音细小,表情怯弱,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贺知渊盯着他看,没说话。
邱栩宁又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有吃的,你要是不介意,吃我、我的?”
他说着这种话,眼神虚闪,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一刻都定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攻: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受:现在讨好他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哈
更新了orz
第4章 上供
邱栩宁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相比,有多违和,那张脸上的盛气凌人嚣张霸道一旦变成了羸弱胆怯,那整个人的样子都显得不太一样了,连之前一直无视的身姿都开始彰显其存在感,透露出一股楚楚的可怜味道。
他伤到了脑袋,做出任何行为也都意料之中,但贺知渊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姿态面对他。
像是一下子就被他打软了骨头,连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讨好的味道。 思 兔 文 档 共 享 与 线 上 阅 读
邱栩宁在讨好他。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那紧张不安又胆怯的样子,意识到了这一点。
邱栩宁虽然垂着眼,但好像总有一丝余光总是注意着贺知渊的表情,见贺知渊还是没有说话,忍着拔腿逃跑的冲动,小声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说着,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贺知渊,贺知渊与他对视,突然靠近邱栩宁。
他上前了一步,邱栩宁就后退一步,总是和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似乎是怕他又打他。
贺知渊也发现了这点,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又朝邱栩宁走近了一步,邱栩宁连忙又后退了一步,还下意识抬起手臂,想挡脸。
贺知渊又抬脚朝他迈了一步,邱栩宁往后退去,却不想身后放着一把锄头,他一脚正好踩到锄头上,锄头把柄一下子就打了过来,正好打到邱栩宁的脑袋,邱栩宁疼得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但这会儿他居然能忍住没叫出来,只是蹲在地上,捂住脑袋不说话。
贺知渊低头看他,似乎也被木把柄打中了耳廓,那薄薄的本来白嫩嫩的耳廓也充血变得通红了起来,邱栩宁吸着气,还有哽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撞的不轻。
邱栩宁等那疼痛劲缓过去了,才扶着旁边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此时贺知渊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房间了。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将那把锄头放到了角落里,又去厨房把灯关了,才回到自己卧室。
只是刚坐下来,他才想起来他下楼是想喝水的,经过贺知渊这一遭,他都忘记喝水了,他坐了一会儿,还是重新跑了一趟,到楼下喝饱了水,缓解了口干,才回到房间。
他还想着贺知渊在厨房里找东西吃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循着记忆,从床底下拖出了一箱子的零食,这是“邱栩宁”宝贝的零食箱,里面都是零食,有薯片、麻花、火腿肠、辣条、油炸花生,还有比较管饱的沙琪玛、面包、苏打饼干等等,存放了一箱子。
“邱栩宁”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是他却不大爱吃,有时候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是很受父母影响的,导致他现在很多喜好都和同龄男孩子不一样,不爱吃零食也是,邱艳茹女士对他的管教很严格,娱乐、饮食、学习都按照她制定的计划来,如果说一开始还对零食感到嘴馋,但久而久之,在邱艳茹女士的暗示之下,他会觉得吃这些东西在腐蚀和毒害他的身体,吃了反而会产生心里不适,严重的话还会呕吐。
反正他不会吃这些东西,不如给贺知渊吃。
邱栩宁这么想着,又有些忐忑,要是他不要怎么办?
犹犹豫豫的,捏着一只面包好一会儿都没放下来,最后还是捡了一些能够饱腹的东西,揣在怀里,轻手轻脚地开启门,往楼上走去。
贺知渊睡的那个杂物间很小,才十平不到,下雨天还容易渗水进去,窗户都有些烂,总能被风吹得噼啪作响,连放杂物,都怕太潮湿会发霉,总之,那根本就不是可以睡人的地方。
邱栩宁回忆到这里,顿住了脚步,邱家人对贺知渊的确不太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这样差,也难怪会真的不给他饭吃了。
他将吃的放到了门口,然后轻轻地敲了敲贺知渊的门,又怕见到他,敲完门就往楼梯口跑去,他也没看贺知渊有没有开门,有没有拿那些东西,反正他心里安心了很多,有一种“已经交了保护费,他应该不会再打我”了的松懈感。
从贺知渊打“邱栩宁”的行为能看出来,他应该不会随便打人的,但要是逮着邱栩宁打的话,邱栩宁还真的打不过他。
第二天邱栩宁很早就起来了,他生物钟比较固定,早上五点十分就爬起来背书了。
周明美过来叫他起床,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头的读书声,她有些诧异,邱栩宁很爱赖床,已经到了她得天天叫他起床的地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自己起床,还背起了书?
周明美附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听,他果然在背书。
她心里又困惑又高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