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尘先怔了一下,随后如惊弓之鸟腾起。
卧槽?这衣服好眼熟!
突然起身,换来的是脑袋撞上冰滑的面料。谢怀尘只觉嗡地一声,几乎就要晕死。身后人很快揽住他,就着他煞白的脸色喂了一颗聚血丹,然后将软倒的他抱起,放置于旁塌上。
这段日子谢怀尘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觉,身体一沾塌,他顿时皱眉。
“不睡,腰疼,屁股也疼……”
“自作孽。”对方回了他三个字。
谢怀尘一看,说话人果然是师兄,心里顿时拔凉,连带着口吃也来了:“师……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北域离南域那——么——远——他还扔了诏玉改了名字,师兄怎么找过来的??
“听闻你与佛子论道,我来看看。”邵月按住他,不动声色地为他梳理药性。
谢怀尘一惊,立马怀疑是佛子告诉的师兄位置。也是,到了天衍宗主的境界,想去哪不过一眨眼。于是他一闭眼一蹬腿,颇有种无奈的语气:“既然师兄找来了,要杀要剐随便。”
之前在天衍宗,师兄相当于将他软禁。如今他跑出来又被找到,师兄会如何生气他心里是一点没谱。
邵月却幽幽道:“你我同门师兄弟,只有殷切之心,何来杀剐之说?”
谢怀尘叹口气,揉揉眉心:“师兄,我这人不爱粉饰太平。你贵为天衍宗主,前世杀了我,今世又来软禁我,你到底想干嘛你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邵月淡淡扫他一眼:“师弟说得有道理。其实只要师弟坦率直言,不藏私于心,我也不会为难师弟。”
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谢怀尘自认没啥隐瞒的:“我的事你不都一清二楚?”
“那敢问师弟,天道给你下了什么任务?”
凉凉的语气,谢怀尘心底也是一凉。天道?任务?师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系统,师兄怎么会知道“天道”的存在?系统君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杀死师兄,现在师兄问起,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一时间谢怀尘心里绕过九曲十八弯,脸上犹豫之色尽显。前世之事还未彻底想起,系统君是他永远的底牌,纵然能把所有事告诉师兄,系统的事却……
邵月眉眼一柔:“看来师弟并不如自己说的那般坦率。”
之前邵月对谢怀尘搜魂,大部分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唯独天道是一片空白。若不是谢怀尘当时魂体极度虚弱,邵月恐怕还想搜第二次。
谢怀尘显然也想起那段恐怖的回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是再搜魂不如杀了我。”
邵月却是点上他的眉心,然后在谢怀尘紧张不安又强装镇定的眼神下给了他一个爆栗。
“嘶——”
“你现在这个状态搜魂,可以直接见地府。”邵月语气轻淡,“师弟还是先养养身子,方便为兄下一次搜魂。”
**
彭奇进入主帐时,看见的是两个谢怀尘。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穿的也都是白衣。其中一个捂着额头躺在榻上,另一个端着手腕在药罐里放血。地上躺着两巫医,闭眼不省人事。
“这是……”彭奇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怀尘倒是很清楚前因后果。师兄出现后用言语把他威胁了一遍,然后让他躺在榻上休息,自己割腕放血。起初谢怀尘还不相信师兄会真的亲自放血,结果在看见白皙的腕间鲜血横流时,小眼神都变了。
“他……他是我哥。”谢怀尘指着师兄。
长得一模一样说不是亲兄弟都没人信。不过谢怀尘本来想说那是他弟弟,但思及天衍宗主的武力等级,还是默默认了大哥。
哪知彭奇一听更震惊了:“你原来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怎么,不能啊?
“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哥哥的血是不是也能解除瘟疫?”
谢怀尘听得眼皮直跳:彭大哥,那可是天衍宗主,你不要把他看成血袋,天衍宗主的血你们喝!不!起!的!
结果在谢怀尘惊悚的目光下,邵月反而点头,目光柔和:“不错,我的血也可解瘟疫之祸。还请山主不要为难舍弟,他身子骨弱,偏爱逞强,如今已经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怀尘:你到底想干嘛你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邵月:不,我不说,你没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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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小小补偿
谢怀尘并不是什么弱柳扶风的病美人,说病倒那的确是冤枉他。但当谢怀尘试图反抗某人的淫威时,对方一根手指就把他弹回了原位。
“安静待着。”
彭奇露出些许惊异的眼神。谢怀尘实力不凡,如今邵月展现的实力显然碾压他,彭奇对此感到震惊也不足为奇。
彭奇对邵月一抱拳:“在下彭奇,是无岐山脉的山主,不知阁下是?”
邵月侧过目光:“亦无名。”
亦无名?名字好生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缘由。
彭奇感激道:“二位的恩情我记着了,待此次瘟疫解决,定然重谢。”
闻言,谢怀尘躺在榻上直摆手:“别说谢不谢了,彭大哥,你可知此次瘟疫来源?我虽然愿意帮你们,但能力有限,如果不抑制源头,这血怕是要抽干啦。”
一边说一边展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嘴上直叹气。
彭奇也跟着叹气:“源头?还能是什么源头?唉,北域荒原上的祸灾还不都是那劳什子封印弄的。”
闻言谢怀尘一愣,又看了眼邵月:“封印?”
邵月:“北域封印,应当就是指界主千年前留下的封魔圣纹。”
彭奇一拍大腿:“对,就那什么纹。亦兄弟你不知道,咱们这被封印千年,别说地底的魔物,就是地面的狼豺野豹飞鸟花草也死得差不多了,整个荒原就是个活死人墓。这瘟疫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诅咒,荒原每过一阵都会出现各种天灾,天灾一出,那块地方也就没人去了。”
谢怀尘没想到北域还有这种说法,奇怪道:“既然如此艰难,你们为何不搬走?”
“走?”彭奇一笑,“去哪?我们世代扎根于此,况且荒原也并非完全不能活,天灾降临的次数少之又少,一代代也就这么混了下去……”
“去南域。”谢怀尘却撑起半个身子,“道门仁义,一定会收留诸位。”
彭奇:“南域?呵呵,荒原变成这样不就是道门界主干的?他毁了我们的家园,难道我们还要去乞求他收留?”
一听此言,谢怀尘心里霎时不是滋味,他偷偷瞥了眼邵月,却发现邵月也在看他。那寒凉的眼神,仿佛一眼看穿他的窘迫。
“不过此次若能大难不死,我决定带族人去魔域或者冥域。”彭奇继续道,“那两域虽然乱的很,但好歹是个容身之地。”
**
彭奇在谢怀尘这大吐一番苦水后,将纵横剑还给了谢怀尘。
之前谢怀尘虽然留在营地,但彭奇出于警惕,并未将纵横剑归还。如今可能是念在谢怀尘的仗义,不还面子过不去,于是纵横剑安静如鸡地回到主人背上。
谢怀尘扶着还有点晕的脑袋,下逐客令:“师兄,你身居高位事务缠身,不如先回天衍宗,师弟断后。”
此时邵月已经放完血,脸还是那么白,手还是那么凉,举止泰然,气度闲定,跟谢怀尘瘫在榻上没骨头的样子高下立见。邵月随意地坐到谢怀尘旁边,吓得后者赶紧往后挪,却只是深陷了一点床垫。°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师兄?”
邵月这段日子一系列的操作给谢怀尘留下了心理阴影,导致他一见师兄就发慌。关键师兄和阿衡不一样,阿衡绝对不会伤害他,谢怀尘很清楚,但师兄就未必了。
对了,阿衡。
谢怀尘:“阿衡怎么样?你此番来我这,他会不会有事?”
邵月霜寒的眸子微垂:“原来你还记得他。”
谢怀尘:“当然。”
邵月:“既然你还记得有求于我,又为何擅自脱逃?”
谢怀尘一噎。
邵月:“或者你觉得,即使你跑了,我作为欲尸也会不余遗力地救他?”
谢怀尘支支吾吾:“没,我没这么想……”
清冷的目光在身上凿出个窟窿。
“可……可你们不是三尸?我记得斩三尸之法中有载,三尸皆为主人分魂,同心同体,同力同德……”谢怀尘越说越小声,师兄如剑的目光好像快凝成实质了。 ??他说错了什么?他甚至都没质疑他们主人是谁。
邵月冷冷道:“你身为界主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三尸。所以你不是我主人,也没资格对我下定义。”
冰冷的话语,寒凉的气息,师兄看起来就像是被触动逆鳞的龙,哪怕只是静默地盘旋,那隐含雷霆之怒的目光也似要将人吞没。
谢怀尘心生疑惑,道法中的三尸本就是这样,他不过略略一提居然引得师兄发怒。三尸?主人?师兄似乎对此讳莫如深。或者说,三尸皆对此心有芥蒂。
“你别生气哈,”谢怀尘赶紧说好话,“我瞎说的,对不起行了吧。”
其实谢怀尘没觉得自己有错,对方要是谢洛衡他肯定开口怼回去。但师兄修为比他高,手上还有他的软肋,他只能捏着鼻子讨好,不敢得罪这位爷。
邵月则被他气笑了。谢怀尘说得一点诚意都无,要是旁人指不定火上浇油。主人与三尸是他忌讳的话题,可偏偏谢怀尘不知道。他若发怒,谢怀尘肯定还莫名其妙,不知错为何物,实在不合算。
于是寒凉的目光渐渐冷静,邵月从榻上起身:“既然觉得有错,那该不该有所补偿?”
谢怀尘一顿:“你想怎样?”
邵月很自然地伸手:“很简单,请师弟为我换衣。”
说着指了指衣上好几处血迹。那血迹是扶谢怀尘时蹭上的,沾在宗主白袍上十分刺眼。
谢怀尘却愣住:“哈?”
这种小污点还需要换衣?师兄不是一个术法就能搞定所有日常吗?他随便施个术就能洗干净吧。
邵月揉了揉额角:“今日放血太多头有点晕,不方便施术,还请师弟帮忙。”
闻言,谢怀尘悟了,师兄这是想把他当仆从使唤呢。也是,云来峰那么多童子天天跟随,师兄现在孤身来北域,的确需要有人服侍。但这明摆着是欺负人,谢怀尘心底把师兄骂了个遍,暗叹对方无情无义无耻无脸皮,但面上仍然笑得一脸谄媚:“行,本来你就是师兄,师弟照顾师兄,应该的应该的。”
邵月几不可查地勾唇:“那师弟,请。”
无法,谢怀尘只好从榻上挣扎起身,从师兄的储物道具里拿出新道袍,然后有模有样地给他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