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玩意儿,欺负人家高一小孩?”
俞行舟抽烟:“所以我刚才主动受你一脚嘛,算给那小哥们儿赔礼道歉行不行?或者换他亲自来踹?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去,那小哥们儿估计得被捂死,我们队里那帮人下手都没轻没重的。”
林雁行问:“为什么做这缺德事?”
“好玩呗。”俞行舟吐出烟圈,一副无聊痞赖模样,“我在五中篮球队当了两年队长,当得不好也不坏,为了混个保送生名额始终夹着尾巴做人,全校师生都把我当成老实巴交的代名词了,其实我不怎么老实,挺坏的。”
“所以你一旦不用假装就欺负我同学?”
俞行舟笑:“……喜欢是吧?”
“?”林雁行没听懂。
俞行舟说:“你这种替人出头的我见多了,一般为兄弟出头都拉帮结伙,真正单枪匹马来挑的,都是为了喜欢的人。你喜欢他是吧?”
林雁行不答。
俞行舟说:“没事儿,不稀奇,我也见多了。”
又问:“那小哥们儿长得漂亮吗?我没看见他脸,只知道挺白的。”
林雁行说:“操你妈。”
“哟,骂人语气都一样。”俞行舟夹着烟直笑,“你就是喜欢他。”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支钢笔:“这是前几天班主任送我的毕业礼物,转送给他吧,让他别生我的气,以后咱们两清,井水不犯河水。”
林雁行抓起钢笔就扔地下。
“妈的,”俞行舟无奈,“那可是金尖钢笔,值几百块钱呢,笔尖摔坏了就不能写字了。”
“摔坏了我赔你十支。”林雁行说,“不好意思,我替他拒了。”
俞行舟问:“这么护着啊?”
林雁行寸步不让:“护着又怎样?”
“不怎样,祝你成功。”俞行舟站起来准备回酒吧去,末了还不忘刺激林雁行,“过两年要是不喜欢了就让给我,我喜欢通体雪白的。”
“操你妈!”林雁行凶狠地说。
俞行舟笑:“两年后他也十八岁了吧?爸妈都管不着,还轮得到你?”
林雁行冲着他的颧骨狠狠砸了一拳!
“……”
俞行舟舔过口腔内侧被牙尖刮破的伤口,说:“行,这下两清了。”
林雁行喘着,他不允许任何人以这种轻佻的语气说陈荏,只要他在。
“我他妈都被你感动了,你这么真诚,那小哥们儿知道吗?”俞行舟问。
“关你丫屁事?”林雁行眼神狞厉。
“行行行不关我事,我回去了。”俞行舟笑,“感谢你和他为我最后的高中生涯增加了一抹亮色,我总算没白过这三年,总算不是个无趣的滥好人。”
林雁行目送其离开,拨通了陈荏的电话。
因为他长久不语,陈荏喂了半天:“喂?喂?林雁行?林雁……”
“睡了吗?”林雁行闷声问。
“已经熄灯了,可我还打着手电做题呢。”陈荏抱怨,“我早晚一天要死在管清华手上!”
“该睡就睡,别理他。”
“嗯。”陈荏问,“有事吗?”
“没事。”林雁行顿了会儿,“五中篮球队的那两个人……”
陈荏立即说:“你别去,马上期末考试了你别惹事儿,要讨说法我自己来!”
“我已经替你办了。”林雁行说。
陈荏怔了半晌,突然喷笑出声:“你他妈还真说到做到啊!”
“不行?”林雁行倔强地问。
“行!”陈荏笑,“你没受伤吧?”
“没,那俩货就傻站着挨揍,都没敢还手。”
“好,解气!”陈荏笑,“你没事就好,明天我得检查你周不周全,我他妈爱死你了!”
林雁行问:“……爱我?”
“对,”陈荏愉快至极,“谢了哥们,回头啵一个吧。”
“啵你大爷。”明知对方开玩笑,林雁行的心跳还是漏了几拍,“明天我得上补习班,周一见吧。挂了啊。”
“挂。”
……
林雁行戳在原地,看着渐渐隐下去的手机萤幕。
那一头是他的喜欢,他的心病。
他说爱他,但他们不是一个意思。
酸苦甜痛,他病得厉害。
第45章 他会回来
期末考试结束,林雁行进步了,把全班倒数第八的宝座拱手让给了他人,来到了倒数第二十九。
因为班级里一共六十八人,这成绩意味着他进入了前四十名,比起期中考试来又跃进一步。
林总、小徐总以及老中青三代保姆在家开香槟庆祝,林总即兴赋伟人诗一首(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小徐总喝多了带着保镖抓管老师,非要把他弄到给林雁行补课的那家去。
小徐总说:“管清华你看看你,也就能指导一个聪明伶俐的陈荏,别人连傻子都能教,而且能教好!你羞愧不羞愧?脸红不脸红?你给我好好学习先进经验!”
管老师拿他没办法,点头哈腰:“学,学。”
小徐总揽着他脖子说:“学成了哥给你介绍物件,这次保证不纹身不喝酒不抽烟没有特殊X癖,保证是女的。”
管老师挣扎:“哥,你总给我在酒吧找物件是不行的,还有些人上半截是女的但下半截不是!话说林雁行要成绩干嘛呢,他在国内高考了?不出国?”
“……”
小徐总把手放下了。
“哥?”管老师问。
小徐总怏怏地说:“……林总不想让他出国,总之看机缘吧。”
“哦。”管老师说,“这样啊。”
然而小徐总高兴不起来了,过了片刻就带着保镖告辞,显得心事重重。
管老师不敏[gǎn]体会不到这些,反倒认真地向林雁行的补课老师团队讨教,发现对方也没秘诀,就是耐心好,甘愿在海量金钱的号召下陪公子读书。
此外林雁行也不笨,只要能把他锁在课桌前走不了,或者逃跑了再追回来,他就能学习。
七月暑假开始,十一中一边宣称“我们从来不补课”,一边补了二十天的课,这二十天可把周六、周日都剔除了,其实将近一个月。
班主任张老太表示对非毕业班已经算客气了,因为高二暑假只放二十天——含周六、周日的二十天。
陈荏从期末放榜的那一刻正式打算上大学,因为这成绩不升学太可惜。
补课阶段,张老太把他叫到办公室,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他,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表示小同学你前途无量,你这股默默拼搏的劲头我很欣赏。
张老太说:“知道这一年你有多大进步吗?你从进校的全班倒数第三跃升到了前二十,年级前一百六,你已经位于上游了。”
陈荏想了会儿,问:“张老师,那我能考什么大学?”
他真不清楚名次意味着什么,上辈子他没能把高一读完,家中没有父母帮忙研究,唯一可依赖的管清华口中只有T和P两家(捧T踩P双标狗,粉圈心态大家不要学)。
张老太说:“现在谈论能考什么大学还为时过早,但只要你能保持,或者能再进一步,你是985的料子。”
陈荏又想了一会儿,问:“985是不是学费低点儿?”%思%兔%在%线%阅%读%
“学费都差不多。”张老太不明白他为啥现在谈钱,但还是分析,“985院校大多位于中心城市,可能生活成本还高点儿。”
陈荏问:“有不用交学费的大学吗?”
张老太说:“有,部分军校,不但不用交学费还发补贴,只是那些学校录取分数线高不说,体检和政审也极为严苛。”
陈荏吐吐舌头:“……那算了。”
他亲爹虽然已经死了十多年,当年走的可不是正道,经不起部队院校查。
他继续问:“张老师,现在大学的学费是多少,住宿费多少,生活费多少,勤工俭学的机会多吗?”
张老太说:“学费么……一般本科院校起码也得六七千一年,联合办学的就贵了;住宿费没有统一标准,生活费和勤工俭学更看各人,干嘛问这么细?”
陈荏笑:“穷。”
张老太叹气,揉他脑袋:“以后填志愿我会帮你好好选大学的。”
补课的最后一天下午没课,所有寄宿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郁明是早早地就把书和复习资料运回去了,只有陈荏闲着看书。
十一中允许学生暑假留校,但得服从安排,必要时还得拼宿舍。陈荏已经接到通知,让他搬到高二升高三学生的宿舍去,他同意了,反正每天也只是回来睡个觉。
他的暑假日程已经排满,首先是服务奶茶店郑老板。
郑老哥哥是个发明家,给一点灵感后就奇思妙想不断,每次陈荏觉得他那店该关门了,他却又能赚一拨。
如今他的业务已经不限于奶茶水果茶,扩充套件到各色小甜品,因为舍不得花钱请专业甜品师傅,自己操刀上阵,几经历练后又在电影院附近闯出的名头。
然而钱赚得越多,离他的冒险人生也越远,所以他老想把陈荏抓在身边,多看孩子一眼,多想想曾给孩子的承诺(驾驶帆船去泰国、开车去中亚什么的),就多憧憬一会儿远方。
总之他和陈荏是双赢,一个抓理想一个抓钱。
钱是好东西啊!
张老太说了,学费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减免,她还能帮忙出证明,但生活费不行。人活着要吃饭,陈荏可不想到了大学还亏待自己,一天两只白馒头什么的。
陈荏暑假的第二件任务是哄管老师高兴。
管老师的幸福特别简单,你做题他就高兴,不做就不高兴,所以陈荏还在琢磨怎么平衡他和郑老板,暂时无解。
第三件事是林雁行。
林雁行早上本来有话要对他说,吞吞吐吐没说,直到下午也不见人影,不知打什么主意,陈荏守在宿舍也是为了等他。
林雁行始终不来,宿舍已经人去楼空,陈荏便将自己不多的家当搬到高年级那半边楼去,然后铺床叠被挂蚊帐,顺便将整个宿舍的地都拖了,让湿润的地面消减一下暑气。
窗外阳光还炽烈,他的舍友们都在教室自习。
高二也是今天放假,只是再提前十天开学,能够舍得把这珍贵假期放弃的都是狼人,都不要命的。
五点过后林雁行到了,因为在老宿舍找不着陈荏,只得支起自行车在楼下喊。
陈荏连忙下去,问:“怎么不打电话?”
“出来太急忘了。”林雁行说,“我有话对你说。”
“说。”
林雁行拍拍口袋里的钱包:“吃饭吗?我请客。”
那岂有不吃之理?可林雁行的车没后座,带人只能坐前杠,陈荏不愿意,觉得看着跟二百五似的。
林雁行便把他拦腰一抱往前杠上一放,说:“走呗,少他妈磨蹭。”
陈荏于是认命地趴在车龙头上,心想反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