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没有他住的地方。
待他们到山下,小田田指着山上叫“大白”,他们进了山里,顺着小田田指的方向,找到了山崖上攀着在采灵芝的辛曜。
不读书,回来采灵芝?
那山崖有一半都要碰到云雾了,辛曜身上缠着粗绳,小心翼翼地去够半山腰上的一株灵芝,祝汸不由拧起眉头,辛曜很差银子吗?
否则何苦来哉?
可他都给了一千两了!
辛曜经验丰富,看似凶险,到底还是平安采下灵芝。
小田田骄傲地鼓掌拍手,连声道:“大白好厉害呀!”
辛曜采了灵芝,爬到山道上,解了身上粗绳,这才松了口气。他擦擦汗,将灵芝小心放到揹篓里,转身下山。小田田跑上前,跟在他身后哼着歌,祝汸迟钝片刻,也跟了上去。
总是面瘫着一张脸,活像谁都欠他银子的辛曜,这会儿面上竟然罩着淡淡微笑。
祝汸是真不知他这番折腾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山下,辛曜也未多作休息,从揹篓里翻出一个饼子吃,又喝了些溪水,马不停蹄地往城里赶,还是步行,他却走得极快。走到天快亮,辛曜离县城也就剩十里路,走到城门处时,正好能赶上开城门。
辛曜脚下步子不停,祝汸默默想着他的意图,渐渐出了神,因而后来那群人冲出来揍辛曜时,小田田反而是头一个发现的。小田田大喊一声“大白!”,祝汸赶紧抬头,街边小树林里冲出十来个汉子,围住辛曜就是一通揍。
小田田气得大哭:“揍他们!揍他们!”
祝汸也来不及去想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脚下一动,变出十来个石子,一同弹射出去,那十来个汉子纷纷被击中,倒在地上,还要往起爬,小虎“嘿嘿”笑了声,没有现出身形,上前一脚一个心口,踩得那些人立不起来。
田田气得,也去踩了几脚。
他们发现得早,辛曜只是肚子上挨了几拳揍,脸上没有挂彩。
辛曜喘了口气,撑着地面爬起来,随后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上前去捡起滚出揹篓外的灵芝。他捡起后,仔细看了看,发现灵芝还好好的,他大松一口气,又将灵芝放回揹篓。
他再将揹篓揹回身上,低头看到满地面的石子,以为那些人是被石子绊倒。
他走到那些人面前,低头看他们,问道:“是谁要你们来打我。”
那伙汉子被小虎猛揍,痛得哪还说得出话。
辛曜并未坚持问。
他这样的穷小子,没家世没背景,偏又读书读得好,他知道,有许多人记恨自己,就好似书院里的那位世子爷。辛曜又想到州试那日帮助自己的少年,嘴角抿了抿,回身就往城内继续走。
考状元,当宰相,不负期望,才是自己应当做的。
与之相比,任何事都是小事。
有了真本事傍身,站到顶端,也才能够真正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也想保护的人。
见辛曜竟是都不继续问话,祝汸无言以对,这也太好欺负了,他对小虎道:“问出他们的目的!”
说罢,祝汸带着阿兔急匆匆地先跟着辛曜进了城。
进城后,辛曜大步往书院走,却在经过大门时停也没停,直接走到后门处。在后门站定了,他将自己的衣服理了理,又将头发整理一番,才深吸一口,抬脚竟然往他们回春堂去了。
阿兔回过神,慌忙跑回回春堂,变作上回的伙计,走出来,还不待说话,辛曜便从揹篓拿出那支灵芝递给他:“我新采的。”
阿兔愣了愣,笑着接过,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心里想着辛曜的目的。
祝汸其实就站在一旁,也在看着辛曜的脸。
辛曜再开口:“我后日出发去东禺城。”
“啊?”阿兔抬头。
“去考郡试。”
“……好,好。”
“我会考得头名。”
阿兔愣愣看他,辛曜朝他笑了笑,突然转身就走了。
“…………干啥呀!银子也不要!”祝汸见他走了,赶紧又跑出去,望着辛曜脏兮兮的背影,不解极了。
阿兔则是深沉地看了眼他们小殿下的背影。
辛辛苦苦回山里,爬到半山腰上采灵芝,趁夜步行回来,走了近百里的路,还被人给揍了一顿,只为了借着送灵芝过来说一声他后天要去东禺城考试?是生怕他们小殿下不知道,到时还要去那条巷子里“帮助”他?
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哪?
这样笨拙而又诚挚的心意。
阿兔都有些不敢信,偏偏不信的话,再也找不出旁的缘由。
“奇奇怪怪!!”祝汸回头,走回柜台前,拿起那株灵芝看,问阿兔,“你说,他发什么疯呢?”
阿兔却不好将这些告诉他们小殿下,只好道:“怕是为了强身健体……”
“嘁!”祝汸扔了灵芝,扭头往里走,“田田和小虎回来后,告诉我。”
小虎问完话,立马扛着田田回来了。
听到打人的缘由,祝汸有些傻眼,说是书院里另一个公子哥喜欢的小娘子,却独独心悦辛曜,知道辛曜回老家,特地派人守着揍他。
祝汸再次无言以对地咽下口中茶水,真没想到啊,他的风流债还不少。
再看看小田田一脸的心痛,想到孩子是怎么来的,祝汸心中莫名生气。招惹女神仙还不够,还要来害他!
被揍活该!
他再也不会对辛曜心慈手软!
说什么要考状元,还不是去招惹小娘子!否则人家作何要揍他!他不出去招惹人,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如何认识他!
他将所有错都堆到开曜身上,高声喊阿兔进来,说道:“给他送两千两银子过去!”他要继续他的报复大计,他往后要狠狠羞辱老家伙!
阿兔立即取了银票送去,回来告诉祝汸,那小娘子也派人去给辛曜送了药与银子,祝汸心中不悦,问道:“他收了?”
“他没收,人家放下就跑了,我看神君外头瞧起来没伤,却还是受了点内伤,没劲去追……”
“他是演戏吧!”祝汸又问,“你给他送银子,他怎么说?”
“呃,他收了,还说会好好考试。”
“成日里就是这句话!”
当夜,药铺子的门再被敲响,祝汸本就生气,睡得不好,阿兔匆匆去开了门,门外是个眼生的学生,穿著白鹿书院的衣裳,焦急道:“小哥,可有些治跌打损伤的膏药?”
阿兔立马问:“是谁要用药?”
学生急得擦擦汗:“是我们书院里的辛曜!”
阿兔偷偷看了眼一旁隐身站着的祝汸,祝汸眉头紧皱,却还是点点头,阿兔便道:“我懂些医术,不如我去瞧瞧吧?”
“好好好!多谢了!”
阿兔提上药箱去了白鹿书院,祝汸想了想,第二次踏进白鹿书院。
辛曜是真的伤了,腰腹那块挨了踹,事后病发,疼得他爬不起来,他还少见地发起了高烧。
书院还在休沐,人不多,去敲门的那名学生瞧起来倒是个憨厚老实的,眼圈都红了,不停同阿兔说:“可一定要治好啊!辛曜兄读书那么好,怎能错过这次郡试?不知又是谁嫉妒辛曜兄!暗地里害他!”
阿兔掀开烧得半昏迷的辛曜的衣裳,腰腹青紫,阿兔都不由“啊”了声。
祝汸本还很不屑,见状也不由站直了,眼睛瞪得滚圆。
阿兔看他一眼,对那位学生道:“我带了些药过来,不知哪处可以煎?”
“我来我来!”那学生利落地拿上药包转身出去。
阿兔看向祝汸:“小殿下……”
祝汸的嘴微微嘟着,这会儿若是不管辛曜,就没法去考郡试,正如了他的意。可是……这样会否太胜之不武,趁人之危?
“我……”昏迷中的辛曜忽然开口说话,“我……我……一定高中…………”
他们俩都听清了,祝汸烦躁地回身,摆手道:“治吧治吧!治吧!”
阿兔偷笑,他敢打赌,他们小殿下不可能真正狠下心来去整治神君,即便这次神君没有受伤,后头也有其他缘由心软,神君这一世也一定会当状元,当宰相。
阿兔笑着将手掌隔着衣裳,盖在辛曜的腰腹上,青紫渐渐消失。∮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阿兔起身:“小殿下,好啦。”
祝汸此时看啥都不顺眼,他伸手挑开桌子上的一个匣子,里头是根参,他看着莫名碍眼,冷哼:“这就是那小娘子给我们神君送来的?”
“应当是吧。”
祝汸又揭开另一个盖头,盘子里码了十个银元宝,都是五十两的。
他再哼:“就给五百两!忒小气!”
五百两还小气啊?是他们小殿下太大方啦!
阿兔无声地笑,祝汸又问:“揍他的那人,叫什么名儿啊?”
“我听小虎说是姓肖。这您也不用担心,我们小公主性子急,怕是要偷偷去找那姓肖的麻烦。”
“我担心什么!”祝汸扭头走,“我走了!”
辛曜的烧稍退后,阿兔才回来。
隔日,辛曜便能起身下地,据小虎说,辛曜不认识那位小娘子,那小娘子倒是再派人送东西去,辛曜这回有劲拒绝了,不仅如此,还将先前送给他的东西也全部还了回去。那家下人不肯要,哪里有送礼又退回来的。
辛曜直接将东西都堆在书院门口,一点情面也不留,引得许多人来看,那家下人只好灰溜溜地把东西都抬走了。
祝汸听了这事,幸灾乐祸道:“他要伤了人家的心哪!那小娘子怕是要在家里哭死了!回头又要挨揍了!活该!”又道,“谁让那小娘子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他呢!也活该!”
却是又高兴了,吃了几块糕,笑眯眯对阿兔道:“再给他送二千两去!”
“他若是问起缘由呢?”
“因为我高兴呗!高兴就要羞辱他!”
阿兔笑着摇头,抱上匣子去书院送银票。
辛曜坐在窗下正喝药,见阿兔来了,慌忙起身:“昨夜多亏你。”
阿兔将匣子递上,笑道:“这是二千两银,辛公子收着,多买些补品吃。”
辛曜摆手,严肃拒绝:“不用!”
阿兔将匣子往他手里一塞:“我们公子给的!辛公子好好养病!”说着,阿兔的眼睛朝他轻轻一眨。
“…………”
阿兔再朝他笑笑,回身就走。
他们,公子,给的?
是知道他生病,关心他,特意给他的?
辛曜怔了片刻,面上泛起傻傻笑容,将装银票的匣子握得死紧。
第29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十一
辛曜握着匣子回身,从枕头下又摸出两个匣子来。
其中一个里头装着一千两, 一个是早时送来的二千两, 他将匣子都开启, 一共五千两。
他终日充满不屑与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