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很舒服。鼻尖轻轻耸动，还能闻到一丝清新的海洋香气。
等等，不对！
凌希猛地抬起头，一睁眼，就对上右面的雾蒙蒙的眸子。
那双眸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颤。在那雾气弥漫的神秘之地，有什么直勾勾的东西，在等待着他去探索。
凌希感觉心都颤了一下，一股燥热从身体直往头上冲，耳朵倒比脸还先红了。
他竟然一个不小心，睡到颜华的肩上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尴尬的吗？没有！
凌希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第一反应是先往他爸那瞄，发现他老人家也靠着车窗睡着了。
还好，还好。这么尴尬的事，没有被家人看到。
“……咳咳”凌希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冷声道：“不好意思。”
颜华压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回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
艹，这是标准答案吗？你不应该说没关系吗？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他妈都不知道怎么接！
凌希板着脸摸出手机，开启微信，瞎几把翻了起来。也不知道看些什么，把好友的朋友圈，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两遍。
“加个微信？”颜华拿出他那款限量版手机，点开了微信，把自己的二维码开启，递到了他面前。
“……”你他妈都递过来了，我能说不？
加完之后，凌希扫了一眼，他叫“YH”。这名字，怎么说呢，十分符合他的个性，简单明了，毫无乐趣可言。
人坐在旁边，凌希没好意思点开他朋友圈。决定晚上有空的时候，再私下里看看。
不知为什么，这么木讷、这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竟然会有种神秘感。
很快就到了县城的小酒店，颜华的助理已经为他们开好了房间，顺便把行礼带了上去。颜华直接把他俩带进包厢吃饭。
“吃完饭，我带你们到处转转。”他示意韩歌点菜，自己则先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听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凌希饿坏了，肚子已经在咕咕叫。
“小颜，你不用陪我们的，你演戏挺忙的。”凌建国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们是来探班的，怎么能到处麻烦你呢……呵呵。”
凌希白了他爸一眼，这声“呵呵”实在太虚伪了。他觉得这些生意人说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明明互相都知道是客套，但还是兴高采烈地聊个不停。
颜华抿了抿嘴，算是微笑：“不要紧，我的戏份早就拍完了。这几天戏已经收尾了，主要是监督他们补拍。”
凌希插嘴道：“你不在怎么行，你可是投资人兼主演。你还是回去吧，我和韩歌自己逛就行。”
颜华抬眸瞅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不太爽，目光刺刺的，带着点威慑的味道。
“小颜既然没事，那就一起嘛。”凌建国还是挺喜欢他跟着的，于是赶紧改了口，顺便瞪了凌希一眼，意思是：我这是在讲客气！你可别捣乱吧。
凌希摇摇头，开始自顾自吃饭。
他原以为这小地方没什么好吃的，没想到越是民风淳朴的小县城，美食反倒越是有特色。一顿饭吃下来，心满意足。旅途的疲倦一扫而空，心情也好多了。
到了喝茶的功夫，凌希便开始刷起了手机，偶尔听两句老干部聊天。
正无聊着，就听到他爸开始打听影帝的终身大事了。凌希两只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这种全世界狗仔都想打听的八卦，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好奇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颜华：勤奋又节俭？我只是懒得给小号充钱……
第39章
“小颜，你是二十八了哈？交女朋友了没？”凌建国把茶杯往桌上一顿，一副过年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的派头。他一个人，背后却像有千军万马。
凌希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终于看到颜华尴尬的样子了，太难得了。
钻石王老五、双料影帝、九亿少女的梦……也有被催婚的时候？
颜华眉头皱了一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杯中升腾起的热气把他的脸挡在了后面，白色的水汽中和掉了脸上一闪而过的淡粉。
“没有。”他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垂眸避过了凌建国关切的眼神。
“没有啊，那该找一个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凌建国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像所有中老年人一般，觉得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这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没有…姑娘。”颜华这次挤出了四个字，但这四个字的组合，听起来怪怪的。
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还要特地加上“姑娘”？像是在强调什么，又像在掩饰什么的样子。
凌希低着头，尽量装作没有偷听的样子，但弯起来的嘴角出卖了他。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物色物色！”凌建国双眼放光，即使自己没有女儿，也特别想为影帝的终身大事出一份力。
颜华抬头扫了他一眼，眼光朝右方延伸，顺带着在低头偷笑的凌希脸上也扫了一眼，然后低头沉默了。
凌希久久没有听到答案，便抬起头好奇地看过去，发现影帝脖子和耳根都有一点点反常，以往从来都是白皙的面板上，陡然出现一片粉色的霞光。
看来他对韩歌真是不错了，能允许他问这么多隐私问题，还能忍着不发脾气。
老爸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凌希有些看不过去了，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同情颜华。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凡是都成熟稳重、一丝不苟的老干部也是个会脸红、会害羞、会尴尬的大小伙子。
“行了，行了，别问了。”凌希出声制止了他爸，“问这么多干啥？这是人家的隐私，人家不想说就不说。”
颜华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抹清浅的笑意。
“唉，我也是关心小颜，没别的意思。”凌建国顺着凌希给的梯子，“呲溜”就滑了下来。滑到一半，还有些不甘心，继续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看那个冰冰和曼绫都不错的样子。都是清清秀秀的小妹子，年纪也合适，可以考虑考虑……”
“得了！”凌希心头升起一阵莫名地烦闷，导致他的声音有些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凌建国被他吼得一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对啊，我激动什么。
凌希挠挠头，尴尬至极。
左边投来的视线，充满着玩味，又似乎带着钩子，让人忍不住回望过去。
凌希忍着忍着，没转头。
“我不喜欢那样的。”颜华低沉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顿了一秒，“我喜欢……”
说到这里，包厢里的其余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凌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仿佛他要说的是一个绝世大秘密，这个秘密涉及一处深埋于地底下的珍稀宝藏，所有的人都会趋之若鹜。
但宝藏的座标，将只会被两个人听到，他就是其中一个。
“我喜欢……”颜华忽然抬头，神秘地笑了一下，“倔的。”
“？？？”凌建国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边拿纸巾擦嘴边咳嗽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眼中乖巧、懂事、正派的小颜，竟然喜欢“倔的”。
“倔…倔的？！”凌建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夸人了。
“倔的好。”他拼命搜寻脑子里的词汇，笑得什么勉强：“倔的姑娘…呃……”
算了，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词。凌建国决定放弃，呵呵笑了两声，端起茶杯开始喝茶。⊙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凌希看到他爸被打败，还是这么狼狈的样子，心里乐得不行。转头瞟向颜华，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是那种不约而同的、默契的笑。像两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在看到大人被整了之后，露出胜利的笑容。
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凌希迅速收回目光，眨了眨眼。但那个笑容就像用刀刻在了空气中，挥散不去。
五月的天，晴空万里，草木飘香，空气都是甜丝丝的，窗外还有小鸟儿在“叽叽喳喳”嬉闹。
但这一切，都仿佛只是为了衬托那个笑容，才出现在世界上。
凌希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两次，用烫嘴的茶水都压不下去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倔的……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吃完饭，颜华结了账，带上帽子和口罩，把他们带了出去。
在这个年轻人并不算多的小县城，韩歌和凌希的知名度远远不足以引起大爷、大娘的注视，除了颜华，他俩不带口罩也没人上来搭话。
在这里，他们不过是三个高高大大、分外帅气的小伙子。
小城里有一条大约三十米宽的河，河上有一座古旧的桥，河把县城分成了东西两边。两边本没什么不同，但因为桥的缘故，又人为地制造了一些不同。
从东城的商业街走过，三个人漫步到了西城的居民区。西城更安静，更有生活气息。
凌建国被一个唱邟剧的小戏台子吸引，站在前面摇头晃脑，舍不得走。虽然他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戏台上的扮相和抑扬顿挫的调调，很对他的胃口。
“走吧，你站这不合适。”凌希扫了一眼，他们仨立在这简直是太突兀了，旁边的爷爷奶奶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你俩去逛逛，我搁这听会儿戏。”凌建国一挥手，再没理会凌希。
“……”我俩逛逛？我他妈，并不想跟他一起逛。
凌希像一个被家长带到陌生人家里，又被丢下的小孩儿，手足无措。
他满脑子就剩下“尴尬”两字。
“走吧。”颜华倒是什么都没说，指了指前面的路。
路边有洒满阳光的浅绿色的枝丫，有紫色的、黄色的不知名的野花，还有凉凉的、带着薄荷香味的空气。
凌希在吵得他脑仁疼的戏台和这条美到无以复加的县城小路中间，艰难地选择了小路。
“我拍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要去看吗？”颜华两手插在裤兜里，晃着两条大长腿，走得悠闲。他今天穿的灰蓝色格子衬衫，黑色直筒牛仔裤，卷了点裤边，有点儿酷酷的。
凌建国不在，颜华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不仅走起路来懒散了许多，表情也松快了，不再永远那么绷着，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凌希并不想跟他走太远，于是拒绝了：“算了，随便走走吧。”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逛也行。”
颜华脚步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头微微颤了一下，说：“是有件事，差点忘了。”
凌希正想说“那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