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疑惑道：“爷爷奶奶？你爸爸妈妈呢？”
段离：“在国外，忙。”
林竹恍然，若有所思道：“那……今年我和你爷爷奶奶一起陪你过吧？”
段离刷林竹微博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听林竹道：
“白天我们可以去市中心玩一玩，午饭你想在外面吃或者让我爸给你做都行，然后等晚上你再回家和你爷爷奶奶一起？可是这样你和你爷爷奶奶待一起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他们会不会不高兴？要不然让你爷爷奶奶和我们一起出去玩？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林竹偏头：“诶，你觉得呢？”
段离嘴角上扬，低头不知所谓地刷着手机：“嗯。都好。”
林竹气呼呼一巴掌覆在段离手机萤幕上不让对方看：
“段离！你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段离这才抬起头，眼底笑意还没来得收，一字一顿道：“我说——都好。”
……
接下去一周，只要公司没事，每天晚上林竹都会和段离一起去学校临床技能中心集训。
93项的考点操作，除去少数日常实验常使用的，大部分都步骤繁琐、动作一环紧扣一环，个别操作还需要根据情况做临时调整。
由于时间紧迫，每天的训练时间也不长，老范通常只教大概步骤，细节让他们回去自己看视讯抠，下次训练时再纠正他们错误的动作。
每天既要学习新的操作、复习教过的操作，还要抽时间准备日渐逼近的大三开学考，廖明和胡添叫苦不迭。
而段离平时在实验室就频繁接触各类操作，对许多考点项已经非常熟悉；林竹虽然公司有工作，自己不能常常待在学校，没办法每日练习，但老范教过一遍的动作，他总能马上掌握。
因此每晚训练间隙，廖明和胡添生怕老范抽查而苦兮兮地重复练习着的时候，我们的两个实操小能手就在一旁惬意休息聊天，看得常年占据成绩排行榜前头位置的廖明和胡添不止一次动了退学的念头。
今晚，老范教完新操作，照例休息十分钟，自己慢悠悠晃回办公室泡茶。
廖明和胡添半刻不敢懈怠，仍在蒙头研究动作步骤，突然看见一只手在操作台上敲了几下。
两人狐疑抬头，只见林竹眉眼弯弯站在一旁，段离则面无表情地立在不远处的门边。
林竹笑着说：“我喊了你俩三遍了，埋头练习，没一个理我。”
廖明闻言当即哀嚎道：
“我俩又不像你们，看一遍就会！再不多练习几遍，比赛肯定拖队伍后腿……你喊我们干嘛？”
林竹往门口处望了望，回过身压低声音问：“四楼基础实验室现在还能进吗？”
胡添：“应该不行吧？放学了就锁门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竹：“老范不是说基础操作我们都学过就不教了吗？可是我之前总逃课，根本就没学过。”
胡添了然道：“你要偷偷进去，让段离教你？”
林竹点头：“有办法进吗？”
胡添若有所思道：
“基础实验室的钥匙技能中心的授课老师应该都有，你去找老范借呗？”
林竹叹气道：“算了吧，这几次训练下来，我发现老范和陈兰辅导员是一个性子，我可不想让他絮叨我之前老逃课的事。
“——不过……你确定老范有四楼基础实验室的钥匙？放哪儿？”
廖明：“就在他办公室挂着呢，我刚才还看见了，就在白大褂旁边。”
林竹眼睛一亮，走过去和段离说了几句什么，朝廖明和胡添小声喊道：
“我们两个先走啦，等会儿老范回来问起，你们就说我肚子不舒服，段离送我回家了！”
胡添一句“你们不会要去偷钥匙吧”还没说出口，林竹和段离就拐出了门。
……
老范办公室旁，林竹猫在不远处的楼梯间里，段离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两人借着楼梯间门的遮挡，密切注视着老范办公室的动静。
不多时，办公室灯光灭掉，老范端着茶水杯走出，将办公室门虚虚一掩，慢悠悠晃回不远处的307教室。
一阵说话声从307教室传出，估计是廖明和胡添在和老范说些什么，接着重归平静。
林竹紧张地拽了段离一把，拉开了楼梯间的门。
两人掐着声来到老范办公室，段离默契地守在门口，林竹则溜了进去。
不敢开灯，林竹借着手机萤幕微弱的亮光扫了一遍办公室，在办公桌左边的墙上看到了老范的教学白大褂，以及旁边挂着的一串铁质钥匙。
林竹屏声靠近，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快速地翻找。
“401，不是这把……405，也不是这把……403？是403吗？段——离——是403吗？”
段离闻声探进半个脑袋，给了林竹一个肯定的点头。
林竹便将贴有“403”标记的钥匙从钥匙串里拿出，蹑手蹑脚地和段离摸上了四楼。
这个点四楼一个人也没有，走廊灯沉默地打着光，基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气息萦绕在林竹鼻尖，呛得他不甚自在地伸手揉了揉鼻子：
“妈呀，这也太刺激了……段离，我好紧张……”
段离：“不要紧张。”
林竹小声叨叨个不停：
“你说我们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记过？不过我已经被退学了也没什么处分的必要……你会不会被记过？要是会记过是记大过还是记小过？……”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403门前，段离接过林竹手中的钥匙，插入钥匙孔，“咔哒”转动，门应声而开。
段离伸手开了灯，原本黑漆漆的实验室瞬间被光亮填满，林竹抬手挡了挡光，放下时，被近在咫尺的假人模型吓了一跳，及时捂住嘴才没喊出声。
段离熟门熟路地绕过操作台，从后边的衣柜里拿出两套隔离衣，一套递给林竹。
林竹刚才被假人模型一吓，心有余悸，一边接过隔离衣一边嘀咕：
“我真的是太久没上实验课了，一个假人模型就把我吓成这样……”
段离笑了笑，示意林竹看过来：“我先教你穿隔离衣。你看……”
基础操作本就简单，林竹看段离示范过一遍，再做，就挑不出毛病了。
不过几项基本操作两人各做一遍下来，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林竹先是给廖明和胡添各发了一条讯息，得知他们已经结束训练、老范离开了之后，才放心大胆地拉着段离下到三楼。
“你明天记得想办法把钥匙还给老范，就说跟他借哪哪教室的钥匙，顺手把它放回钥匙串里，不然就趁他人不在放他办公桌上……”
林竹一边和段离往楼下走一边说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用低沉嗓音唤他俩：“林竹，段离。”
林竹浑身一僵，下意识拽紧段离的手腕，心道：完了，老范。
不料等他缓慢回过身一看，只见拼命憋笑的廖明和胡添。
林竹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冲上前去打二人：
“你们吓死我了！怎么学得那么像！……”
……
很快，集训一周结束，周四来临，临床技能大赛就要开始了。
周四，林竹和段离早早等在F省体育馆旁的公交站台上，老范已经进到馆内，他们和廖明以及胡添约好在这里会和，但眼看比赛就要开始，场外观众和参赛选手等陆续进场，廖明和胡添仍不见踪影。
林竹一边张望一边嘀咕：“他们不会睡过头了吧……”
正说着，廖明和胡添终于气喘吁吁现了身：“早高峰太可怕了！我们在路上堵了二十分钟！”
林竹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开赛了，我们赶紧进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说着，四人忙不迭朝馆内走去，不料才走到体育馆前的大广场上，四辆自行车接二连三地快速从走在最旁边的林竹身旁擦过，车手回头瞥了林竹几眼，连声道歉都没留下，就又飞快往前骑去。
段离扶住差点摔倒的林竹，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林竹摇摇头：“没事。”
段离还要再说句什么，突然听见廖明一声低呼：“他们撞到人了！”
林竹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刚才那四名车手中骑在最后的那人撞倒了一名老奶奶，车摔在一旁，老奶奶抱着脚，表情扭曲，大概是疼得厉害。
而其他三名车手停在不远处，仍坐在自行车上，脚蹬地回头招呼伙伴。
撞人的车手犹豫片刻，扶起地上的自行车，挣脱老奶奶拽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追上了招呼他的伙伴。
廖明目瞪口呆：“靠……！这人有没有素质啊！肇事逃跑啊这是！”
林竹四人连忙上前，把老奶奶扶到一旁检视。
——踝外侧疼痛，肿胀，可见皮下瘀血，是典型的踝关节外侧韧带损伤症状。
四个将要参加临床技能大赛的医学生面对真实案例手足无措，又担心老奶奶年纪大了，不确定有没有摔出什么内伤，只能选择拨打120。
最近的医院出救护车到现场怎么说也得十分钟，林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差六分钟开赛。
林竹和段离交换了个眼神——
大广场上空无一人，估计都进到馆内观看比赛了，在老奶奶家人抵达之前，他们必须留人看顾。
但比赛不是小事，万一迟到，陈兰强调数十遍的“学校很重视这个比赛”就算是白唠叨了。更令人头疼的是，F省临床技能大赛是团体赛，四人队伍中任何一人没按时到场就按自动放弃比赛资格处理。
正两难时，老范的电话来了：
“你们四个怎么还没到？！”
林竹简略交代了事情经过，老范咋咋呼呼地让他们留一人在原地等着，自己马上赶过去。
林竹坚持自己留下，段离坚持和林竹一起留下。
廖明和胡添无可奈何，小跑着赶往体育馆。
林竹蹲在老奶奶跟前，不敢随意动手操作，只能是僵硬地运用理论知识给对方科普：
“踝关节扭伤分很多种，您这个看样子似乎是外侧韧带损伤……初期采取区域性冷敷，断伤处固定法治疗，一个月就能好……但是康复也要多注意……”
林竹在学霸段离时不时的提示下艰难地科普着，突然瞥到不远处一抹肥胖身影掠来，当即招手喊道：“老范！这里！”
林竹一看时间，只剩两分钟了。
他抓起段离的手腕就朝馆内跑，和老范擦肩而过时还不忘大声传递资讯：“是踝关节扭伤！”
老范被林竹逗得一笑，差点跑岔气：“你这小子……”
赶到馆内时，十支队伍正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依次上台。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介绍借由体育馆360度立体环绕的音响传遍全场：
“下面有请C大医学院参赛选手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