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谢九以为自己听错了。
寂静的联络所里一时间只有胖子如轻轨驰过的呼噜声,谢九感觉到女人温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耳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奇异香味。
味道有些熟悉……
“我们来交换吧,你如果非要知道戚少帅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不过你得让我亲一下。”
什么鬼?
谢九被炸了个七荤八素,这又是哪出!
更要命的是,不知什么时候面前艾尔的紧身衣已经从脖颈那里撕裂而下至锁骨,露出颈肩处雪白的大片面板。
灯光昏黄,映衬着女人媚眼如丝。
“很简单的事情吧,现在我来主导一切,你只要闭上眼睛……然后我就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女人越凑越近,一只手甚至搭上谢九肩膀。谢九感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而眼前那双捻着口红的丰唇越靠越近。
她什么时候抹的口红……这是谢九脑子里第一个浮上来的疑问。
很快疑问就消失了,不到五十平的房间里,微醺的汗味和香水味混合,剧烈体力运动之后带来的是强烈想要发泄的冲动。
那只手与身体相触时如同一块柔软的冰,谢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汗。但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几乎震破耳膜。那股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端。
耳旁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就在此时,指尖突然刺痛。
谢九一哆嗦,如梦初醒。头脑也清醒起来,这才惊觉两人双♪唇几乎快要碰上。
他先低头看,刺痛来源于手中夹着的烟,此时已经烧得只剩个头,指尖前端已全是积攒的烟灰。这么一打岔之前的气氛也荡然无存,谢九顿觉庆幸,连忙站起身用鞋底碾碎烟头。
艾尔一直看着他,在谢九刻意和她保持距离重新坐下后才忍不住开口。
“真是太让人有挫败感了,这么大的打击真是不想经历第二次啊。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我的吸引力不够,还是丑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呢……”
你特么还很让我有挫败感呢,谢九暗恼。
美人投怀拥抱盛情难却,正常男人面对这种情况都应该会顺水推舟的继续,甚至主动开始上下其手吧。古人云金风玉露一相逢,男有意女有情,两人一起奔赴生命大和谐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
正常来说怎么都不应该像他这样被打断了还觉得高兴吧?
谢九不好意思对艾尔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他只能板着脸,死盯着床旁落灰的高倍望远镜,像是在思考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
“啊对了,难道说这两者都不是……你实际上喜欢的是男人?”
“什么男人?”胖子从睡袋里钻出来,咂咂嘴。
胖子,干的漂亮!
谢九心中为为胖子摇旗呐喊。
他实在不能跟艾尔说她的长相确实不大符合他的审美,谢九喜欢居家型文文静静又温柔似水的女孩,最好自己不说话时对方也能很安静还做的一手好饭。
有时候女孩在厨房系着围裙炒菜,他还能站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
在谢九心中,谈恋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他虽没正经谈过恋爱,不过在他心中,艾尔这种妖媚的御姐型别,实在跟“初恋”这个词一点也不搭边。
对,如果换成别的女人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边安慰自己,谢九一边钻进了睡袋。再一睁眼外面的天色竟都已经暗下来,而旁边守候的胖子和艾尔脸上明显都一副舒了口气的表情。
他一扭头,墙壁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四十四。
这代表晚上六点开始的庆功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他们赢了。
谢九却没有什么实感。他身体异常倦怠,骨头几乎都是软的。和胖子他们象征性的庆祝了一会后又钻进了睡袋。
这次他做了个梦。
依然是不知见过多少次的熟悉景致,但这次的场景里那帮孩子已经结束了游戏,正三两结伴的朝家走。
火烧云染红天空,正是燥热难耐的盛夏,连石道里的臭水沟都被晒空了。土地皲裂,几条死鱼在灼烧的夕阳下露出白肚。
叠青泻翠的桑树叶掩映间,穿着短袖的孩子像是玩累了,伸手随意抹了把汗以后朝那边喊了一声——
高台上的男生闻言手里拿着条干净毛巾朝这边走来,先是弯腰不紧不慢的把男孩脏成泥猴般的脸擦干净,又低声说了些什么,矮一点的男孩连连点头,把手极为熟稔的搭在高个男生的手臂上。
两人沿着脏街上的小道向前走,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场景一转,依然是脏街上的小土堆旁。
矮个的小男孩外面套了一件长袖外套,正举着只兔子很开心的给高个男生看。
那兔子被养的很好,浑身雪白一点也不怕人,正快速咀嚼着菜叶子,两只眼珠瞪得浑圆,看着便叫人心生喜欢。
高个男孩慢慢碰了碰兔子耷拉下来的耳朵,只是笑。
那天夜晚,矮个男孩醒了,他揉揉眼睛,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一着急脚丫直接踩在冰凉地板上。
从厕所回来的途中他听见隔壁房间里有动静,男孩怕家里进来了老鼠,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部灯火通明,似乎打开了所有的灯。强烈的灯光让房间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他面前是熟悉的背影,那人神情专注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到来,他坐在矮凳子上,面前摆着什么东西。
他似乎费劲了全身力气劈砍着什么,手起刀落见依稀可见有飞溅的红色碎屑。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下摆完全被浸红了,尤其是手肘的部位已经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往下淌。像被刚从红色的染缸里捞出来。
男孩突然感觉此刻这间屋子变成了一个舞台,一个专属这个人的舞台。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那人身上,被灯光炙烤着,于是他表演的更加卖力,挥汗如雨。
“哥?”
男孩忍不住怯怯的叫了声。
那人动作戛然而止,慢慢站起身,没回头,先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被磨得锃亮的菜刀。
他用满是液体的手指轻轻整理了一下领子,又掸了掸下摆并不存在的尘埃,沉稳的就像马上准备参加一场宴会。
接着那人转过身,语气温和。
“小九,过来。”
那人伸出手臂,有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男孩看向脚下……刺目而黏腻的液体已经浸湿了他赤-裸的脚丫。
男孩小腿抖得像狂风中的一面旗帜。不断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留下,他本能的一步步向后退,却不察脚后跟正好绊到门槛,一个没站稳竟猛向后仰去。
那双沾满鲜血的胳膊把他牢牢抓住了……
谢九醒来时感觉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梦境异常真实,他几乎可以闻到扑鼻而来的腥臭和寒毛一根根耸立的恐惧。
而他也是第一次看清那个高个男生的正脸。血液呈点状溅射在那人眼角,像一颗鲜红欲滴的痣。
居然是那个人的脸……谢九感觉身体里的血“轰”的一下全部聚集在脑袋里。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正面临一个巨大的麻烦。
他动不了了。
第40章 女装进行时
冷静, 冷静……深呼吸。
谢九试着抬起自己的一根手指, 不行。就连眼皮都仿佛被胶水黏住。屁股底下硬邦邦的, 像是椅子。
他现在的状态就有点像半夜睡蒙了,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四肢放在哪。
但谢九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离开了睡袋, 空气和温度明显和联络所里不同。这里周围满是淡淡的皮革和布料的味道。
目前可以确定两点:
一,他现在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⑤思⑤兔⑤网⑤
二,他并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但能得到的资讯也仅限于此。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身后的换气扇里传来轻微而稳定的响声。
冷静, 静下心。
现在他并没有死,身上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手腕处还能感受到袖子里塞着的折刀冰凉的刀刃……看来还没有人对他进行身体检查。
但在不能动的情况下,期望靠着折刀逃生的想法太奢侈了。
与在放逐之地那次的黑暗不同,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束手无策”。
经历过这两次事件,谢九以后再也不想玩什么蒙眼捉迷藏了。
未知黑暗带来的只有恐惧。
谢九记得自己明明在睡着前清楚地看见时钟上显示的庆功宴时间已经过了。
按理说一大半危险已经被排除, 当时房间里还有胖子和艾尔, 他不会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转移到别的地方。
如果他现在在正深处敌人的巢穴,那么联络所里的两人生还机率又有多大……
谢九呼吸急促起来,还有那个梦。
“咔哒。”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但他却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来人如果没穿着软底鞋那一定是刻意放缓了步子。
谢九暗自戒备, 这种情况全身都动不了, 他坐在椅子上像极了一块等着被粉刷沾酱料的肥羊。
谢九察觉到来人的目光正黏在他身上,这让他感觉有点奇怪。
自己已经被抓来了, 动也动不了, 要杀要剐完全是悉听尊便。来的人盯着他这么久是要干什么, 难道想靠着目光把他生吞活剥?
天生神经敏锐的谢九能感受到面前巨大的压迫感……那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但来的人就这么站着,似乎在极为认真的端详他。
谢九感觉此刻自己又变成了拍卖会上的珍惜动物,正等待来宾的估价。
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脸颊被什么东西轻轻擦过。那东西紧接着在他嘴唇处流连,又来到了脖颈……谢九轻轻磨牙。
要是再往下摸,老子手动不了,咬也要咬死你!
那只手却在他的脖颈处停住了,似乎在反复确认着什么。那根手指触觉柔软,上面还有薄薄的茧子,手指上的指甲蹭到谢九脖子,让他觉得有点痒。
而且那个位置……也有点微妙。
艾尔也曾经仔细的看过那处伤疤,那块Neil留下的异常显眼的伤疤。
那手指没有丝毫亵玩的意思,只是反复抚摸确认着什么。不过谢九感觉那只手在脖颈那里力道略微加重了些,紧接着又抚过右臂。
那里是放逐之地留下的刀伤,是因为之前在放逐之地搏斗时被别人用开山刀硬生生划出来的口子……
谢九不在意皮囊上的事情,索性通通把面板上的伤口称为“男人的勋章”。可那只手却极其在意的在几个伤疤的位置反复来去丈量。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指尖似乎热了起来,后背的冷气开的很足,谢九一时有种蚂蚁在沿着手臂爬行的恶心感。
手指又来到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