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
明恪不懂师父的心态,也看不透他们的关系。他只是略略皱皱眉,还是选择相信师父——跟凤尊那家伙不同,师父说得话,他肯定是信的。
明恪看到斯南还在擦桌子,随口一问:“师父怎么擦得这么仔细?徒儿以除尘术帮您即可。”
斯南抬手制止了一下明恪,满意地看看桌子:“没事,只是随手擦擦而已。你知道,你师弟……不是,凤尊他洁癖。”
这种爱干净的精神,斯南虽然在某些地方不怎么理解,但接受起来还算良好。他在求学时为了历练,也与人同住过公寓,尊重同居人的习惯是他身上抹不去的现代人痕迹,这种思想与周围修士截然不同。
放在明恪这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眼睁睁看着桓衍君居然为了凤尊的一个难以理解的习惯,委曲求全,如此配合,还记挂在心上!
明恪只觉得自己对师父的信任遭受了某些微妙的打击,明明师父是那样信誓旦旦,说他们没什么特殊关系的……
为何还会感觉有一口喷香的狗粮,在此刻喂到自己嘴边呢?
明恪百思不得解,一脚踢翻了狗粮,迅速告退出去,跟尔勾谈星问月去了。
“总觉得,师父跟我们不一样,跟凤尊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恪喃喃道。
那两个谁都不承认,可总有些地方给人这种感觉。
尔勾躺在草坪上,逗着自己孵出的小鸡。这已经是小鸡的第三代,灵犬都要当祖爷爷了。
他也悠悠感叹道:“小主人,你不会是有些嫉妒吧?诶,放宽心,习惯就好了。有些妖啊,就是会争宠,争不过,争不过的。”
明恪诧异:“你怎么知道?”
尔勾:“额……”
对啊,他怎么会知道?
.
此时此刻,凤尊正蹲在山下青鸟的酒楼里,身边还是他熟悉的下属班子,而他们正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
论一只春躁期的鸟儿如何追求心上鸟。
“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关心一下你们的感情状况。”程许之表情平静,“来考较一下你们。”
没谈过恋爱,也不懂怎么表现,这样的事拿难道他会主动说出口吗?
笑话。
凤尊就算是要征求意见,也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周围这群鸟神态各异,整体上表情可以总结为惊恐。
孔雕:“尊上,吾族求爱艰难,雌鸟凶猛异常,属下……属下目前还没有过心上鸟。”
我们族都是母老虎,我谁也不敢追,给您丢脸了尊上!
莺鸟:“属下职位所限,长期出外探听讯息,难以顾及家庭,故……也未曾遇见过。”
出差鸟的日子难过,正好,这次尊上给批个假期吧。
白孔雀:“孔雀一族少有白色,雌□□美,属下还未曾追过雌鸟。”
孔雀都是颜狗,我这么漂亮一堆迷妹。
程许之微微皱眉:“可从未见你说过有家室?”
白孔雀挺胸抬头,十分骄傲:“属下也爱美,只喜欢雄鸟!”
孔雀族看脸,没救了。
“所以……”
“……只是还没雄鸟追求过我。”
也是一个不中用的。
倒是青鸟颤颤巍巍举起翅膀:“属下追求过……”
程许之将最后一点希望放在青鸟身上:“说。”
“雄鸟求爱,第一当然是打扮自己。”青鸟兴致勃勃,“人修爱美,鸟修更爱。没有漂亮的羽毛、体面的外表,哪能吸引心上鸟?”
程许之想了想,这话放在人身上似乎也不差。
就算是再挑剔的眼光,也不能说他这副皮囊不好,想当初也总有一些莫名的疯狂追求者跟在屁股后面,让他烦不胜烦。
这些世界的形象跟他本人有八分相似,总能继承一些,倒是没拉低水平。
有了喜欢的人,才发现长得好看也是优势。
“然后呢?”
“鸟修要讨好心上鸟,总得垒窝筑巢,送食送饭。”青鸟歪头思考,“喜欢吃鱼就送鱼,喜欢吃虫就去抓虫。”
程许之默默点头,这倒是好理解。
想到现代世界,人类不也希望结婚时能有车有房,有吃有穿吗?雄鸟展现这些实力,总能吸引到更多心上鸟。
这事好办,他有钱!
等等……
凤尊难得愁地皱了皱眉,虽然在现实中他穷得只剩下钱,但在这个世界……
住的院子——斯南的。
吃的饭——斯南做的。
各种意义上被包养的程·小白脸·许之先生有些怂地弯了弯腰,感觉自己不太妙。
“接下来,鸟修总要会唱歌跳舞。”青鸟滔滔不绝介绍,“歌喉明亮总是应该的,那求偶舞也是世代传承,必须要跳……”
只是这会,他们尊上的心已经全飞到自己可能混吃混喝的事情上,拉不回来了。
程许之胡乱点点头,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飞也似地跟下属们告别,转身走了。
鸟儿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回头继续听青鸟讲。
“对了,你说得这样有道理,最后跟那鸟儿生了几个蛋?”
“……没追上。”
“???”
青鸟叹口气:“咱们这修行有成的鸟儿,哪还能被鸟雀的求偶打动呢?她嫌我修为不够,跑了。”
“……”
只是尊上可听不到他这后续的补丁了。
程许之正站在斯南院子前,别别扭扭地表示:“缺钱吗?”
斯南:“?”
程许之轻轻从怀里拽出一储物袋,抖了抖:“这里二十万灵石,零花钱,随你花!”
斯南:“……”
这是来跟自己炫富了?
看到斯南的表情,程许之表情一暗,把储物袋塞到他怀里,又表示:“今晚的晚餐,我来做。”
斯南心里突然有点担心:“别……”
“没关系!我应该做的。”程许之沉沉的声音打断了斯南的挣扎,斯南只好闭上了嘴。
抱着钱袋子,看着程许之去厨房做饭,斯南想了半天,总结为——舍友突然开始给我上缴房租,平摊家务了。
好事。
不过,等到晚上吃完饭,“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师父,这个……”明恪默默地咽下一口菜,“弟子腹痛,今晚有些不适,就、就先不吃了。”
尔勾早就闻着味道跑了,连出现都没有。
就连总是闻风而动的掌门和长老们,今天似乎也有什么直觉提示一样,一个都没来!
斯南默默地咽下一口菜,深感自己这尝过百味的舌头又有了新的体验——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饭!
斯南默默地开口试探:“第一次做,味道还不错。下次……我教你?”
程许之在一旁表情八风不动,稳稳地夹起一筷放在口中,忍了半天,还是泄气了。
算了,这些都不适合他。
他一个下午试图维持的可靠、稳重、居家等一系列“新世纪岳母最爱的好女婿”形象,彻底宣告失败。
上交小金库——斯南没反应。
分担家务、做饭投喂——算了别提了。
程许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放下筷子,向现实投降。
心理负担丢下,他反而轻松了不少,撑着下巴,看着斯南艰难地准备再给面子地吃一口。
“算了,别吃了。”程许之一把抓住斯南的手,抽走了筷子,拉住他,“我们去吃别的。”
斯南毫无准备,被他拽着出了院子。
走远了,他倒是好奇起来,能吃什么呢?
……是他高估凤尊了。
看得出来,这家伙在现实里也从小养尊处优,就这样拉着斯南,一路跑到了大厨房。*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程许之悄咪咪地拉着斯南,像小偷一样在这个夜晚溜进厨房,竟然熟门熟路地从大师傅的灶台上找到了用法术保鲜、尚未动过的晚饭。
“就知道会有。”程许之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光,透着笑意,“是绝对比不上你做的,不过比我做的总好多了。”
“这么熟练,你偷吃过?”斯南左右看看,也不拘泥,干脆坐下来,准备就地享受偷吃的美好时光。
“这里没来过。”程许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家的厨房就是这样,总有厨师做剩的东西可以吃。”
像是想到什么,他补充:“西大陆的家。”
斯南低头忍笑。
行吧,我就当你说得是实话,是西大陆的家。
明明一个是三山派身份贵重的桓衍君,一个是西大陆的妖尊。
却在这个月光明亮的晚上,沦落到在厨房偷吃晚餐。
“不过,别人做的总是好吃的。”斯南全然不嫌弃,“偷吃的,更好吃。”
“我做的除外。”一个声音郁闷地响起。
“噗嗤。”
他们吃得正开心,斯南玩心大起,准备就这么偷溜走,把东西恢复原状,独留下空空的盘子,让明天的大师傅一头雾水。
只是这到底没成行。
“谁在里面!”外面突然响起声音。
斯南一手正抓着鸡腿,毫无法力可言的他这回算是栽了,完全低估了修真界人士的敏锐。
“这、这怎么办?”这种突发倩况,斯南难得地愣了。
他还没准备好用“桓衍君夜半偷吃”这样的形象跟三山派的弟子们见面。
程许之倒是早就应该听到的,只是他现在……
关注点不同,理解,理解。
他快速熄了灯,揣起什么东西,拽着斯南迅速跳出了窗户。
只是修士们追上来,是迟早的事。
斯南在这种奔逃里甚至体会到了紧张。
不对啊?
他是这三山派的主人,他跑什么?
他还没准备提醒程许之,只见对方一回头,突然露出个少见的粲然笑容,让他愣了愣。
接着,那双手从斯南手边滑落,黑夜月光之下,红衣的少年衣衫燃起,光华流转,瞬间化作一只蛇颈鱼尾的漂亮大妖。
是凤鸟。
凤凰身有五色,尾羽如鱼,轻盈地垂在身后,绒羽上似乎泛着火光,月光下洒落点点星芒。
这一幕让斯南有些语塞。
他第一次如此感怀自己身在书中,不然又怎么有机会见到这样漂亮的大鸟。
他们本该生活在上古的神话里,消失在微茫的久远过去。
何其有幸。
“上来。”程许之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而模糊,“他们快追来了。”
斯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凤鸟的背的。
等他清醒过来,他已经乘着一团金红,翱翔在万千星空之下了。
欲上青天揽明月,大概就是这样。
三仙山的峰顶在云霞之中,在他们身下,主殿像是云端一个小小的豆点,看不清楚。
天上星河欲倾,月光映照着山河湖水,浩荡天涯,似乎只有天地,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