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舯笑眼看他,“我怎么觉得萧景把你当儿子养?”
“老头子要是有萧景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龙玉冷笑,眼神轻蔑。
“死了那么多年,少主还是放不下么?”他皱眉。
“咱俩换换,让你被关那么多年,看你放得下放不下。”龙玉慢慢喝汤。
“少主死者为大,以德报怨吧。”他真心为龙玉好,才会说。
龙玉汤也不喝了,汤勺一扔冷眼看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是死了,他死的干脆,都不知轮回到哪去了!可我呢?当年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放任那些人,我十几年生不如死,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他说他爱我娘!我娘临终前把我托给他,他就是这么爱我娘的!既然不愿意要我,为什么当年祖母要带我走他却拦了?这就是他对我好!”他一口气吼了出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是觉得心中有怒不得不发!
“少主息怒,是属下多言了。”章舯低下头,少主心中永远不能释怀的是黑暗的过去,少主不肯放过老爷,同样的也不肯放过少主自己,太苦了。
‘章舯,本王当年让你留下不是让你气他的,你若不想留下大可去投胎,再让他动怒你就不用留了!’一道声音传入章舯心中,顿时一寒。
他怎么忘了,无论是他还是萧景、贺莫凡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能够再次活过来,是因为少主身边需要有人打理,让他们活过来的是冥王,他却想让少主释怀,当年他跟在龙靖身边知道对方的无奈,最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恨他,可偏偏龙玉最恨的就是他!
章舯做不到贺莫凡那样没心没肺,做不到萧景那样洒脱,他还是想解开少主的心结。
贺莫凡曾经笑过他,说他是自找麻烦,他不觉得,萧景说他想解开的不是少主的心结,而是他自己的,他一直崇信的是父慈子孝,他想让少主做了孝子,可却不想想父不慈,子如何孝?也许他是应该放下,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执着还有什么用?
“哎!别和手下生气了,出去走走?”林双木拉着龙玉就走,龙玉由着他拉。
“章舯这是最后一次。”龙玉冷言,被林双木拉着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另外,扣你半年的假。”
“少主太狠了吧?”章舯眼直抽,这睚眦必报性格都是让萧景那家伙给宠出来的!
“嫌少呀,那就一年,就这么着了。”说完人就走了,头也不回。
“少主我错了!”一年的假的呢!
可惜晚了!
龙玉和林双木刚走出休息室,应千羽迎面走了过面,一脸的愁容,“玉少主。”
“什么事?”龙玉皱眉看她。
“小璃被军部押了,我想见见她,玉少主帮我通融通融。”她开口恳求。
“我和军部不熟。”龙玉回绝。
“玉少主说笑了,军统手腕上的白玉镯不是出自少主之手么?怎么会不熟?”她一副吃定龙玉的样子,让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应大小姐知道不少么?”龙玉冷眼看她。
“我求你了,让我见见小璃,她只是个女孩子。”她小声的说着,恳求着他。
“我说过很多事不是一句是女孩子就没事的。”龙玉冷冷的说着,不等他回话,侧头问林双木,“我去军部看应千璃,你去么?”
“不去,不应该掺和的事我从不掺和。”他可是明白人。
“行,那你先回吧。”龙玉看身应千羽,“走吧。”说着自己往前走去。
应千羽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小跑的跟在他身后。
关押疑犯的地方比较偏,他们越走人越少,龙玉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再拐过一条街就要到了,突然应千羽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龙玉的后背。
“扑哧!”一声响。
龙玉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上冒出的一只截枝叉,回头看向应千羽,“青碧珠雪的杆芯?有意思。”
他回身看着应千羽,那眼神冷如寒冰,让她不由的往后退去,“你……!”她惊恐的看着他,看倒他握住枝叉,从前面拉了出来,好似没有痛感一般,枝叉拉出,他的肌肤愈合半点伤口都没有,反到是沾染他血的枝叉,刺啦刺啦的冒着黑烟被他的血消融了。
“我是应该叫你应千羽呀,还是,”他唇上笑意更冷,“陆宝珍呢?”从见她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魂魄被他打过烙印,他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陆宝珍那么一号人来。
“怎么会没用?”她皱起眉。
“找这个不容易吧?自大毁灭后,青碧珠雪也灭绝了。”龙玉看着她,手中战戟出现,纯黑的战戟亦如当年,“它对王级之上没有用。”
她突然间明白了,“你杀了修罗王!”修罗的王自古就是能者居之,强大的是王,所以杀得修罗王者就是新的王,但是修罗王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不然修罗早已大乱了!
“修罗最后一任王死在我的战戟之下。”龙玉没有什么可隐蔽的。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应千羽冷言,身后生双翼,双手成利爪,双翼是灰色的有斑驳的花纹。
“类灌灌?”龙玉见过反祖,还真头回见这么个不纯血统的反祖。
应千羽长开羽翼朝他扑来,防着他手中的战戟,可他战戟反手一收,她一愣,只听他念了一个字,“焱。”顿时空间涌动,一只烈兽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只爪子按在她的后背上,把她按到地上,她惨叫一声,重重的摔到地上,烈兽别一只爪子踩到她翅膀上,她能清楚的听到断裂的声音,叫音效卡在喉咙中发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喘气,麻木的背后就像不是自己的。
“你不会真以为你配和我动手吧?”龙玉居高临下的看她,“就算能反祖成灌灌,你也只是只类灌灌,本后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胜者王候,败者贼寇,落在你手里了,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放心,我不会让你痛快的死掉的。”龙玉笑眼看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戮,不由的一抖,“敢害我的女儿,胆子不小么。”看着她发抖的样子,他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雅亦,出来吧。”
空间扭阴雅亦出现,一把抱住他,“有没有奖励?”
“这么乖这么听话,就不让你睡阳台了。”龙玉笑道。
“奖励……”他可怜的看着他,好似头上有对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龙玉笑眼看他,脸在他脖子上蹭蹭,嗅着他的气息,“就不给你。”
“小坏蛋!”阴雅亦笑骂声,还是自己动手吧,就在他要亲上龙玉的吻时,应千羽不长眼的开口了,尖锐的声音如婴泣。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却不肯看我?为什么?他有什么好!”
阴雅亦瞪她一眼,突然说:“我不知道。”她原以为他会说龙玉什么都好,可他却说他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好,我只知道,爱了就是爱了,我的心给了他,没有别人能放下。”
“……”她沉默了半刻,“我听传闻说,冥王没有心,是不是真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网-_-!提-_-!供-_-!线-_-!上-_-!阅-_-!读-_-!
“是。”这个字是从龙玉口中说出的,他每每枕着阴雅亦的胸膛时都听不到心跳,所以只有他知道这个人没有心。
“我愿把我的心献给你。”她目光炯炯的看着阴雅亦。
“我不要。”他摇头,抱着龙玉亲亲他的唇,“被挖走心时,我心里只想着一个人,只住着他,没有别人,被挖了又如何?早已化成精魂于天地间,只会爱着心中人,我不要别人的心,因为它不会爱我爱的人。”
应千羽垂下头,她输了,爱上一个没有心的人,一个无论回应她的人,她怎么能赢!
龙玉温柔的抱着他,笑的很幸福,有没有心不重要,你爱的是我就够了!
“我记得灌灌不食人心,喜食人心的是句芒,她不会有句芒的血统吧?”龙玉看着依旧被压在焱爪下的应千羽。
“天界和妖界的纯血有可能。”阴雅亦抱着他漠不关心的说,唇有意无意的在他的肌肤上滑过。
“算了,不管了,让煌博他们来善后吧。”龙玉耸耸肩回头在阴雅亦唇上喙了口。
“你不怕我让世人知道你是冥后!”应千羽突然对着龙玉叫嚣起来。
“你不怕我灭了应家么?”他笑了,脚尖挑起她的脸。
她闭上了嘴,她怕,他却不怕,她有不能自保很疼爱的弟弟妹妹,她担心他们,他却什么也不用担心,因为他的家人与他一样强大。
“别伤害他们。”她咬紧牙,闭上眼,“求你。”唯一一次真心求眼前的人。
龙玉收回脚,没回答,“走吧。”拉着阴雅亦离开与来的煌博擦身而过,“交给你了,不必牵连别人。”
“是。”煌博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
第二天,新闻上报出应家大小姐应千羽精神分裂杀人的事,以及刺杀军统未遂,被军统捉拿归案,被判终身监禁,讯息一出应千昭和应千璃已经转学了再也没出现过。
三日后,应千羽在狱中自杀身亡。
她躺在冷冰的地上,生命正在消失那一刻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冥界奈河桥头,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花中有座六角亭,亭中坐着一人,黑衣黑发的男子,带着只银白色的面具,面具连他的鼻子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不薄不厚的唇,执著白玉茶杯品着香茶,看不到他的容貌,只看到他外露的唇,便觉得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子,那男子似乎看了站在桥头的她一眼,似乎对她笑了,她觉得也许那些戏文上才子佳人的戏码说的就是他们,他们会是一对碧人,但,只是也许……
雅亦,为什么你第一个遇到的不是我?
为什么……
她站在奈河桥上看着那空荡的亭子,转身端起孟婆汤一口灌下,孟婆汤入喉,好苦好涩,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诉说着她的凄苦,走上桥红雾包裹着她,伴她过桥,对岸她抬手摸了下脸,看着手指上的泪水,轻微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