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已经很庆幸了。这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爱，他不敢奢求更多……贺易手指小心摩攃着面前的茶杯。他在紧张。
“好久不见，”林九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语气自然，转而又有些疑惑，“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贺易握紧手里的杯子，苦笑一声。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如今这样？贺易意识到林九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扫过，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
这是秦停歌给他留下的伤。在当年林九走后，秦停歌好像疯了一般的追杀他，出手狠绝毫不留情。若不是秦停歌自己毁道重修之后，气海也有旧伤，实力不能发挥十成十，他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脸上的伤是一年之前秦停歌一剑刺来，他躲闪不及留下的。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更多更严重，比如背上一条长长的斜劈下来的剑伤，只是被衣服盖住了。
贺易没有说这些，他只是笑笑：“不小心划到的。”
林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以后小心一些，”林九劝慰道，“少喝点酒吧。”
不喝酒吗……他曾经也不爱喝酒的。只是如今他心中的苦闷，若不能借酒消愁、一醉不醒，他该如何坚持下去呢？
反正不论他怎样作践自己，他心中的人都不会回头。
可是……今天是林九对他说，注意身体，别喝酒了。于是贺易认真地点点头：“嗯，以后不喝了。”
贺易沉默了一会儿，又犹豫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林九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还好吧，只是中了一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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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草木郁郁，花枝横斜。日光透过窗，花枝斑驳的影子落在屋里，风一吹就簌簌晃动，光影变换。
坐在这间小小客栈的窗前角落，林九目光平静。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不能再修炼啦……我现在过的也不错，”林九说道，“生活也没什么变化，我倒是很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
可是贺易却忍不住面色难看，握紧茶杯，骨节泛白。他听说过这种毒，也知道这种毒，只有霖霄才有。所以尽管林九没有明说，贺易还是猜到了……这是霖霄宫下的手。
无非是不能修炼了而已？无非？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不就相当于毁了他的一生！这种恶毒手段，和所谓的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
他以为他离开之后，林九就会过的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林九承受这些痛苦？贺易忍不住有些颤唞。
“秦停歌！”贺易咬牙切齿，心中有些绝望。他珍视的、在意的人，被秦停歌折磨到这般地步，可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能杀了秦停歌为他的林九报仇……
林九先是一怔，又叹道：“你知道是他了啊……唉，没事，我已经放下了。”
“放下？”贺易咬牙，“他这样对你，你就不恨吗？他怎么能……”怎么能对林九做这些事……
“曾经恨过，可是恨又有什么办法，”林九笑了笑，“而且我已经还了他一剑，便这样吧，我也不想再报复下去了。”
“生命美好，有这个时间，我还是过的开心一点好了。”林九很平静，“你看，我们都能坐在这里聊天了。”
贺易忽然沉默了。
是啊，他又比秦停歌强到哪里呢……他也给林九的酒里动过手脚，以至于让林九受了那么多苦。
他恨秦停歌，但是他更恨自己。
林九扭头，看了一眼远方天空。
“时间不早啦，”林九笑了笑，“我也该走了。”
他站起身，冲贺易摆了摆手。贺易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想要留下林九，可是他靠什么留下他呢。林九是一缕抓不到的风，从来不会为谁而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秦停歌：这个世界挺刺激的，下一个世界要不要公报私仇呢:)
本来想这章结束，没想到还得要一章……容我给九九和大佬想个领便当的姿势。
另，怎么距离十一点原来越远了，不行，明天我要回归十一点。
第80章 论如何从无情道大佬手下逃生25
那一天贺易与林九一见之后, 林九再次离去，没有回头。贺易目送他远去，又于客栈颓然大醉三日, 路过之人, 窃窃私语, 以为是个疯子。
一直到贺易喝干了最后一壶酒, 再也没有一个少年来找他, 对他说“喝酒伤身, 还是少喝些吧”。最后贺易自嘲大笑，摔了酒盏，霍然而起, 出了这座小城，直赴霖霄宫。
林九可以放下，可以不恨, 他不能。他要为林九上霖霄宫讨回一个公道。
他一路风尘仆仆, 原本就颓然的样貌, 更是显得落魄。但是他一路上了霖霄宫, 不似以往偷偷摸摸的潜入, 而是光明正大一路打了上来。他疯起来打架不要命，居然真让他上了霖霄。
“秦停歌！你不是要杀我吗？不是和我不死不休吗？你出来杀了我啊！”贺易冷笑，“呸！怎么躲着不敢见人？”
“你追杀我, 说我当年暗害林归一，是, 是我的错, 那你呢！”
“你们霖霄敢下毒, 怎么，秦停歌你还不敢承认吗？”
贺易在大殿之前破口大骂。
然而直直一炷香之后, 秦停歌才缓步走出大殿。他脸色苍白，贺易敏锐地注意到，他脚步有些虚浮。
贺易嘲讽一笑，横剑身前，大声喝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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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秦停歌与贺易打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他们出手都狠辣不留情，明显对对方恨之入骨。只是秦停歌毕竟伤重，曾经可以压着贺易打，现在却只能堪堪战个平手。
甚至在贺易一剑刺来之时，秦停歌扯动心口处的伤口，瞬间鲜血又染红了里衣。他疼的执剑的手一抖，躲闪不及，被贺易从手臂处一剑划过。秦停歌硬生生忍住伤口疼痛，一剑刺去，将贺易打落到地面上。
秦停歌剑尖指在贺易颈上，目光冰冷。
贺易惨笑一声，喃喃自语：“林九啊，我可能是不能帮你报仇了……罢了，林九就算我还你一命……”
他又抬起头，狠狠地望向秦停歌：“林九当年被你带到霖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既然你愿意为他报仇，看起来也是在乎他的样子，以后能不能对他好一些？”
“我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对林九不好呢……他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把命也偿给他。只是他还不能死，他还要想办法解决林九体内的毒……
贺易看他保证，也不再说话，闭眼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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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没能死成。
有一个人拦住了秦停歌的剑。秦停歌愣在原地，执剑的手都微微颤了起来。秦停歌轻声道：“林九。”
贺易也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这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九，你怎么……”
林九苦笑一声：“我这不是路过此地，看到你在这里找秦停歌打架，悄悄混上来了么……你说你，打又打不过，干嘛要来送死。”
贺易不语，只是楞楞地看着他。
秦停歌沉默良久，说道：“你不想让我杀他。”
林九点点头：“他就算做了什么事，也罪不至死，不必如此吧。”
秦停歌垂眸，收剑。既然是林九不想让他做的事，他就不会去做。の思の兔の网の
他让人把贺易扔出霖霄，不许他再入霖霄方圆百里之内一步。但是秦停歌回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九。
“你……你不恨我吗？”
秦停歌没有再想过，林九还能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他原本以为，林九再见到他，一定会恨不能杀他而后快。就像林九那天说的，不想再看见他哪怕一次。
林九叹息一声：“我原本是恨的。不过我已经用那一剑偿还过，罢了，也不至于真的见你一次杀你一次。就当那天我说的气话吧……”
“但是我确实也不是很想见你。现在事情完了，我也走了。”林九语气冷漠，对秦停歌的厌烦显而易见。
秦停歌犹豫一下，上前一步，小心地叫住他：“我知你厌我，但是你身上的毒……”
看林九目光冰冷地扫过来，秦停歌声音苦涩：“哪怕没有解药，也要尽力试一试……万一可以消解一些……”
林九“哦”了一声，说道：“不用了。”
秦停歌想要挽留，可是他心口疼得厉害，甚至说不出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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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停歌再次受到林九的讯息，已经是在一月之后了。
自从秦停歌受伤以后，霖霄在修真界的地位再也不复以往。但是毕竟余威尚在，打听一些讯息还是没有问题。
据说林九一路上仗义疏财，把身上的灵石和值钱物品、宝器，都给了旁人；平日里踢人打抱不平，修为也不错，居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可是听说这一切的秦停歌却心中不安。
把身上的东西都给出去了，他该怎么办？林九这般做法，就好像在准备离开一样……
秦停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心中焦虑，原本就很难恢复的伤口，更是不停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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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停歌废了很大力气，最终真的让他找到了一种或许能解林九身上之毒的灵药。只是这种药毕竟是新药，具体药效也不明，或许有严重的副作用。
秦停歌没有犹豫，决定自己为林九试药。只有霖霄宫的侍女知道，那一天秦停歌在屋里疼的发抖，连被一剑穿心都没有出过声的秦停歌，这一次都忍不住发出闷哼。
然而医师调整用药比例后，秦停歌依旧坚持亲自试药。他最后足足试了四次，药性才刚刚好。
秦停歌带着药，去找林九。他知道林九不想见他，可是林九身上的毒一日不解，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然而秦停歌现找到林九的时候，林九怔了怔，对他说道：“不必了。我要去无边沧海了，多半不能活着回来，何必浪费好药呢。”
秦停歌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
“无边沧海”是修真界中人对一处奇怪的海域的称谓。那里是整个修真界最神秘的地方，即使是修为高深者，甚至快要飞升的大能，到了那里，也在也没有出来。
有无数人曾经猜测过，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可是最终也无从得知。有人甚至猜测，里面连线着三千世界，是真正的飞升之路……
秦停歌绝望的试图挽留林九，然而就如同以往一样，他从来留不住他。
“朝闻道，夕死可矣！”林九眼神中爆发出奇异的光彩，“秦停歌，你的丹药就算真的有些用，只怕也不能完全切怯除那种跗骨之毒吧？既然一生修为已经注定有了瓶颈，还不如倾尽所有，见识一次无边沧海里的世界。”
“秦停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