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的小姑娘,或者是最近想吃任远舟做的糖醋排骨。
任远舟就在那边搭话,等到叶君桥隐约听见那边有人叫他,说是该上场了,叶君桥才打了声招呼,准备放电话。
结果挂电话之前就被任远舟给出声拦住了。
任远舟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君桥”,沉默片刻,然后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
叶君桥把电话结束通话,突然涌上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来。
自己都三十多了,结果被任远舟这么个孩子给安慰了。
还是相当顾及自己心情的那种安慰法。
他把手头这根烟抽完,拍了拍身上的烟灰,然后站起身,把剩下的烟连着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回去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订车票,各种忙碌。
这事情总是逃不过的。
叶君桥收拾收拾就回去了,也没跟任远舟打招呼,倒是任远舟不放心,晚上打了一个电话来。
那时候叶君桥在动车上,说起话来却也见不出什么异样来,任远舟将信将疑地便将这事给放下了,只以为中午是自己多想了。
临到放电话的时候,叶君桥才笑着道,“你们这戏年前能拍完么?”
“约莫是不能,进度也不怎么赶,应当能有几天的假期。”任远舟问道,“怎么了?”
叶君桥:“盼过年啊,你要是不在家,我岂不是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
任远舟心头一软,只恨不能现在就订机票飞回来。
叶君桥这人就是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了一点,真要是把一腔心绪柔软下来,谁也抵不住。
叶君桥放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话好像是在跟任远舟撒娇,不禁失笑,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连夜坐的动车,抵达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叶君桥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个行李箱,明明过年的时候还记得往家里寄补品,现在真到了回家的时候,反而两手空空的就回去了。
他下车的时间尚早,估摸着老人都还没起床,就找了个地方待了两个小时,等到了八点多了,才给昨天那个号码打电话。
叶母接起来,叶君桥说的是,“妈,我回来了,家里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顺路带回来。”
话说得他像是他压根没有离家出走过似的,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就是出去过了个夜,前一天还在家里待着。
叶母那边沉默了良久,道,“回来了就好,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原本叶君桥已经做好了准备,遇上左邻右舍被问起“同性恋的病治好了没”的话。结果一路上楼,就遇见几个压根不认识的小崽子,没碰上任何熟人。
到了家门口,按门铃,等。
等门开了,一个眉目和叶君桥略有几分相似的妇人,上下打量了叶君桥片刻,眼圈就红了。
叶君桥被带的有点伤感,却只笑道,“我回来了,饭好了吗?我饿了。”
“好了好了,快进来。”叶母让开门,让叶君桥走进去。
屋子里自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不少家具都换了新的。
但是格局总还是没变得,布置风格也没变过。
叶母把叶君桥迎进门,递了室内拖鞋让人换上,又帮忙把行李箱带去叶君桥的卧室放好。
回头发现叶君桥还在干愣着,便把人带到饭桌上,给人盛饭。
叶君桥接过饭碗,不知道也什么,之前那些情绪都消散了。
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如果上次不是和叶父闹的那么僵,该把任远舟那个小崽子也带来的。
他没细想任远舟以什么样的身份过来,他就是觉得,那个小崽子又乖又听话,叶母肯定喜欢他。
第72章 家长里短
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叶母就在桌子对面坐着看, 看得出来这位母亲好几次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但是都没能成功开口。
叶君桥吃完饭, 才提起叶父来。
就如同叶君桥猜想的一样, 叶父在医院,请了专门的看护。叶母晚上回家, 白天才过去看看。
叶母适当收拾收拾了,就让叶君桥陪着一起去医院看望叶父。
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主要是两人都不知道能从哪儿开始说起。
叶母年轻的时候也是身量高挑的大美人,如今年华已逝,整个人仿佛缩水了似的,站在叶君桥旁边比叶君桥还矮了不少。
叶母一时有些走神, 不禁想, 当年这孩子离家的时候有多高来着?
一直快走到医院, 叶母才找了个能说的, 他提醒叶君桥随便买点水果什么的带上去。
“不用了, ”叶君桥看了一眼水果摊,语气随意下藏着几分抵触,“他又不爱吃。”
叶母正准备说点什么, 结果想起了旧事, 叹气一声什么都没说。
明明每年又寄东西又打钱的,又不是没在心里挂着,真到了眼前又开始绷着了。
两人一路进了医院,空气里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儿。
几个转悠就到了叶父的病房, 叶母先进去的,叶父躺在病床上,花白的头发,带着老花眼镜看报纸,看护正在帮忙准备早餐。
多年生活的默契,不用看都知道进来的是谁,也不用专门侧目打招呼。
叶君桥就站在门口,也没进门。叶母在床边坐下了,提了一句“小桥回来了”。
叶父瞬间放下报纸,转头看向叶母,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到嘴边了,突然心有所感地一侧头,看到了门口的叶君桥。
叶君桥穿着件黑色的风衣,大冷的天也不怕冻,瞧着瘦削而高挑。坐了一夜的车,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熬夜过后总会状态看起来差一点。
父子俩隔着五六米的样子,叶君桥也没说露个笑脸,更没有开口叫“爸”什么的。
他就在门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步往里走。
叶父也收回目光,重新把自己的报纸给拿起来了,接着看。虽说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这大概就是这两个男人彼此的暂时妥协了。
谁也没先打招呼。既没有如当年一样针锋相对,也没有人低头认错。
叶君桥跟着在病床旁边站了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叶母跟着这么两个死要面子的,此时也没办法,只能在中间打了个圆场,强行开了个话题,说起叶君桥昨晚连夜赶回来的。
原本是想帮叶君桥说话,说一下孩子收到讯息就连夜回来,心里还是记挂着的。
结果那头的老头子不咸不淡地接一声,“当年不也是连夜走的?好好的大道不走,爱走夜路。”
叶君桥扬了一下眉毛,觉得自家这老头除了看起来老了几岁和现在躺在病床上之外,其他的也没看出什么病重的苗头。
叶母忍不住对着叶父道:“你少说两句。”
叶君桥也就真只是来看看,话都没说上半句,在病房里参观似的待了半天,下午的时候被叶母给带回家了。
路上叶君桥才向叶母问起,那老头到底是怎么了。
叶母大概给叶君桥叙述了一下,是肿瘤,良性还是恶性还得进一步检查。
叶君桥沉默了一下,看叶父那个精神头,他还只当是没什么大事,虚惊一场,原来这才刚刚开始。
叶母说完了叶父的情况,才又斟酌着道,“你……你现在还是?”
“还是喜欢男的。”叶君桥早猜到会旧事重提,所以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叶母听后沉默了许久,没说话。⊕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这么多年过去,她自然多少还是存着点自家孩子把毛病给改了的心思的。
“也没事,”叶母自我宽慰似的,“你,你过得好就行了。”
叶君桥“嗯”了一声。
叶母又沉默了片刻,道,“还是以前那个孩子?”
叶君桥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母说的路俊。想起来,他和路俊也是走过了近十年的。
“不是,他结婚去了。”叶君桥倒也没有刻意隐瞒。
叶母:“那你怎么不……”
“妈!”叶君桥截断叶母后面的话,“咱别祸害人家正经小姑娘。”
“…………”叶母一滞,随后道,“也是,人家也是爹疼妈爱的养起来的。”
叶母又无意识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话题注定轻松不起来,哪怕没有叶父在旁边发火,就是他们娘儿俩这么平和地说话,也轻松不起来。
叶君桥揽过叶母的肩膀,亲暱讨好似的低下头,道,“我现在挺好的,你们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叶母接着叹气,“我们也操心不过来了,都老了。”
两人回家,叶君桥下厨给叶母做的饭。那时候任远舟高三,叶君桥不准他下厨,愣是逼着自己把厨艺拉到了正常人水平,这时候正好用来献宝了。
饭做到一半任远舟打电话过来,叶君桥守着灶台走不开,便就在灶台旁边接电话了。
两人打电话向来都是闲聊,叶君桥脸上总带着点笑。等到吃饭的时候,叶母跟叶君桥提起,说是什么时候把对方带家里来坐坐。
叶君桥反应过来说的是任远舟,本来想开口解释点什么,紧接着却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于是也就应了一声。
接下来几天便是天天医院来回跑,叶君桥与叶父依旧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状态。相比之下,叶君桥和医生那边的交流反而会多一点。
叶父退休之前也是公职,各种老朋友不少。现在生病住院,自然也有不少老朋友过来探望。
叶君桥基本每次都避着这群人走。虽说看起来他没服软,但还是顾及老爷子的心情和身体的。
一群老顽固扎堆,万一遇上哪个没眼色的问东问西,自己到时候怕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不如干脆避着,得个清净。
不过“麻烦”这种事,并不是你避着它走,它就不找你了。
来探病的除了老同事,自然还有亲属。血缘脉络这种事到哪儿都断不了,尤其是老一辈。
叶达平是叶君桥的堂哥,探病他虽是没来,但是他爸来了。
他爸和叶父是亲兄弟,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掏心窝子。原本两人感叹了一番世事和岁月,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提及叶君桥回来了。
这可好,叶达平的父亲自然是被叶达平的言论洗过脑的。
当初叶达平想要讹诈任远舟一笔,结果被任远舟给收拾了,顺带还逼着他给叶君桥还钱。
这事他也只能认栽,拿任远舟和叶君桥莫可奈何,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张嘴,在自己的圈子里宣扬任远舟如何忘恩负义。
这渲染的部分,自然就包括叶君桥包|养任远舟,一对恶心的同性恋,之类的说法。
叶达平的父亲原本就对自己儿子被白眼狼给咬了心怀不忿,后来又听说是叶君桥这个同性恋在人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