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至于动机……你以僧人自居,却从不遵守僧人的清规戒律,事发之时,你因为吃不惯天禧寺内的饭菜,威逼上善为你宰猪,上善不愿意,你便杀了他。”
佛牙跌坐在地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这么多人,唯有傅白是真正站在他身边的。
“你们这些人,颠倒黑白,我算是见识到了。谁杀了人会把刀放在自己窗台上的?等着你们来找吗?还有,我与佛牙入了夜便没有踏出房门,就更别提要吃什么肉了!”
“你与他是一伙的,当然为他说话!小师弟,将你看见的都告诉大家。”
在众人的推搡下,一弦小师弟怯生生地站了出来,“我我我……我看见上善师兄杀了猪,手上沾了血,就一直坐在地上哭,哭了一阵子就拿着刀冲出了小厨房……”
“那你看到,上善师兄是朝着哪个方向去的吗?是不是向着佛牙厢房的方向?”
一弦小师弟在众人的注视下紧张极了,他连连点头。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僧人们不依不饶。
一弦小师弟皱着眉头,“可是……佛牙师兄真的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吗?”
无妄拉着一弦小师弟,认真道:“你是才入门的,从前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
就在无妄对一弦小师弟苦口婆心,诉说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一旁的佛牙闷闷地说了一句话,“过去的我就是那样的人,一弦,你的那些师兄说的都没错,我杀过不少人。”
“你承认便好,将他押下去。”
傅白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佛牙被带走,他急忙推开了上前来的几个僧人,“谁也不准带走他!”
“傅白,你走。”都到了这时候了,佛牙也不想连累傅白,他小声道:“就算是为了我的钱,他们也不会杀我的,钱庄的人只认我的人和我的印章,杀了我,他们一文钱都得不到。”
“可是佛牙……”傅白有些哽咽。
“走啊你!”佛牙冲着他咆哮。
傅白偏偏倔着脾气,依旧挡在了佛牙身前,被几个僧人推开,头上的斗笠掉了下来,此时众人才看清了傅白可怖的容貌,他的脸,他的身体,都是破碎的,上面遍布着细密的针脚。
“怪物,抓住那个怪物!”
傅白不懂拳脚功夫,只会用蛮力推搡,没过多久,也被捆绑住了。
佛牙被几个僧人押着,带离了人群,期间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依旧是清风朗月,甚是喜人。
他在心里感叹:这该死的寺庙,终究还是没能逃离这里啊……
……
……
纪燃一行人艰难地在万佛崖的崖底跋涉着。
这里几乎没有一处平坦的地方,遍地都是碎裂的神佛雕像。他们时而越过一只手,时而爬过一个头颅,在无数高大而又四分五裂的佛像躯体中不断穿行。
“奇了怪了,怎么看不到吊桥的残骸?”纪燃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对面。
他们在从崖顶下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对面就是吊桥的残骸,悬挂悬崖上,倒像是有助于他们攀爬上去的悬梯,可现在呢,他们仰头向上看去,那吊桥的残骸却似凭空不见了一般。
“莫不是被什么迷住了眼睛?你们先前下到崖底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纪燃问道。
吴家三兄妹摇了摇头,“从未遇到过如此状况,兴许是我们下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偏了,所以才看不到那吊桥。”
梁星野走在纪燃的身边,一只手抓着剑柄,“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钱依依被吴桑不情不愿地带着,她分外担忧地看了一眼她无名指上的红线,“诶,大家停一下,我们方才为了躲避她夫君,是不是特地朝着红线相反方向走的?可你们看看,现在红线的另一头变了方向,咱们越往前走,就与那死人越是接近。”
大家循着那红线看过去,红线笔直地悬空着,另一头隐没在前方的浓雾里,倒像是红线的另一头有什么在拉扯着大家不断前行。
“天快黑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吴家大哥提议大家停下来过夜。
“我们这次下来,只带了两天的吃食,今天就是第二天了,我们最好省着点吃,若是被困在崖底,还指望着这些吃食活命呢。”
现在大家意识到了食物与水的珍贵,大家只各自吃了一点点,觉得现在的体力还能扛得下去,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今晚大家轮流守夜,时刻关注红线的动向,我觉得他那死去的夫君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
梁星野为大家初步安排了一下守夜的次序,又将自己吃的那一份食物全都留给了纪燃。
“你不吃吗?”
“我不饿。”
纪燃吸了吸鼻子,把食物收好,他也不吃。
吴大哥坐在一个破碎的佛头上,喝了一口水,“咱们总这么防着,心惊胆战的,就不能再砍一次手指头?”
吴桑送了些水和吃食给钱依依,“砍过一次没有用,哥,你又何苦再砍一次呢?这红线邪门地很,就像个诅咒似的,哪里是什么姻缘线?”
“有动静。”正在放风的吴二哥忽然从石佛上跳了下来,“他来了!”
钱依依疯疯癫癫地坐在地上,被吴桑拉着藏在了石缝里,还在痴痴傻傻地笑着,“生死与共,天长地久,哈哈哈,生死与共,天长地久……”
吴桑赶忙捂住她的嘴,浓雾中的那个身影太快了,砰砰两下,便将吴大哥吴二哥撞倒在地,直奔钱依依而来。
梁星野随即拔剑,和纪燃一起迎上去。
“若不是看你好歹也是一条命,我们才懒得救你!”吴桑拉着疯癫的钱依依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企图甩开那死人。
第132章 抄书僧侣
梁星野拔剑,这一次干脆直接砍向了那死人的躯体,削铁如泥的宝剑,按理来说能轻易砍下他的脑袋,可他一剑挥舞下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死人的脑袋确实与躯体分离了,可是那分离的脑袋只腾空一下,没有落在地上,活生生地被脑袋里衍生出来的无数黑线扯了回去。
众人这才惊觉,钱依依丈夫的躯体里,已经遍布了这些黑线,无论他们企图砍掉那死人的哪一个部位,最终这些部位都会因为躯体里这些纵横交错的姻缘线给拉扯回去,修复如初。
他本就是个杀不死的死人,现在倒好,连破坏都难以破坏掉,即便他们神通广大,也拿这样的死人毫无办法。
梁星野和纪燃很快便低挡不住了,那死人突破他们这一道防线,直奔钱依依那边。
偏偏在这时候,拉着钱依依的吴桑还摔了一跤,这下好了,那死人直接扑到了钱依依的身上,迅速拧断了她的头颅。
这一切就发生在篝火旁,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钱依依的头颅被拧断的那一刻,他丈夫的躯体以跪地的姿势,渐渐石化。紧接着便是钱依依的尸体,她那石化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神色,两个人,像破碎的雕像一般,从此长眠于万佛崖崖底,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生死与共,天长地久,就像钱依依当初祈求的那样。
姻缘线消失了,钱依依与他那强求来的夫君,终于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这件事后,吴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毕竟钱依依就死在她的身边。
“看来这个天禧寺真的有问题。先是法华大师,再是这个钱依依与他死去的丈夫,他们死时的惨状是一样的,都是变成了石头。”纪燃很是不安地看着他们石化的尸首,“我现在越发担心佛牙了,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先别想那么多。”梁星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找到出路再说。”
天亮之时,已是他们被困在崖底的第三日,大家又累又饿,找不到悬梯,便只能绕远路,找一些相对平坦的地方爬上去。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吴桑问所有人。││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什么味道?”
“焦糊的味道。”
吴家两位兄长纷纷嘲笑起她来,“小妹,你是饿昏头了吧。”
“不是,你们仔细闻闻,真的有股烟味,不是食物烧焦的味道,是易燃的物品燃烧时的味道。”
“莫不是我们先前的篝火吧。”
“不是篝火,篝火是我亲自灭掉的,就算有烟味,我们走了这么久,也不会跟着我们飘这么远。”
纪燃与梁星野闻了闻,还真别说,这股味道现在越发浓郁了。
青天白日的,崖底的雾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众人隐约听到了呓语声。那呓语声与佛像里传出来的祈祷声是不同的,分外地鲜明。
“前面有火光,太好了,崖底还有别人!”
众人随即赶往火光所在的方向,烟雾里,有个人影跪坐在地上,依旧喃喃自语着。
大家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个僧人。
那僧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万佛崖的崖底,大家走上去,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搭理,好似当所有人都不存在。
僧人穿着青灰色的僧袍,跪在地上,用一个破碎的佛头当书桌,周围遍地散乱着长长的卷轴,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遍地的长长的纸张,都是来源于同一个卷轴,可想而知那卷轴的长度。
僧人的手上是沾了血的,他将那些卷轴最开端的地方抚平,小心翼翼地放在破碎的佛头上,手上一刻不停的抄写着经书,他看上去已经在这里抄写了很久很久了,散落在地上的卷轴上有一半都是写了字的,可怪就怪在这里。
他们看到的火光,竟然是抄写好的纸张在自燃!
那僧人每次将经书抄完一遍,那一截写过字的卷轴便会自燃,直到烧得一点不剩,僧人不得不再抄一遍,一遍又一遍,无穷无尽。
“小师傅?”
“小师傅你为何在这里抄写经书?还有,为何卷轴上抄好的部分会自动燃烧干净?”
无论大家问他什么,他都不曾搭理,甚至不曾抬头看他们一眼。
“嘘,先别说话,仔细听听他在嘟囔着什么。”纪燃让大家先安静下来。
那僧人在连续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听了几个来回,大家终于听清楚了,他说的是:我杀生了,祈求佛祖原谅,佛祖说将经书抄写一百遍,便能消除杀生的罪孽,一百遍,一百遍……
纪燃像是发现了什么,悄悄拉着大家走到一边,“这经书抄完一遍就自燃了,别说是一百遍了,一遍他都抄不完。再看那卷轴,无穷无尽地从他身底下出来,只怕……”
吴家三兄妹听着纪燃的话,再看那僧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怕什么?”
“只怕不是人。”梁星野代替纪燃说出了下半句话。
吴家三兄妹瞬间就慌乱了,“那……他他他……是鬼?”
纪燃点了点头,“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限制在这里,一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