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溜溜哒哒在街上走,两旁是林立的店铺,莫小风打起精神,边走边介绍。走着走着,心头一紧,那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又来了。
莫小风停住脚步,凝神细听,隐约觉得头顶上似乎有风声罩落。他来不及多想,大喝道:“让开!”
伸出一只手,猛的把乔志源推开,随即拉起程丽雯,向旁边扑倒!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地面上。那一瞬间,整个街道似乎都跟着微微颤了一颤。
除了离得最近的莫小风三人,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这时都停住了脚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天哪,旅馆的招牌掉下来了!”
“看,地上好像给砸了个坑!”
“那当然了,金属的架子本来就沉,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还好没伤着人。”
“那三个人可真够幸运的。”
“哪里是幸运?我看见了,那小伙子反应真快,一下就把人都推开了,要不然肯定给砸成肉饼!”
就在众人的一片唏嘘感叹之中,莫小风黑着脸看向乔志源和程丽雯:“现在,你们该说实话了吧?”
一次的意外还可以推说是偶然,接二连三,这里面肯定就有问题了。
认真推算起来,身边一切异状的开始,是源于一场梦。
那时候乔志源刚刚回乡创业,万事不顺,出现了好一段时间的低潮期。不过否极泰来,熬过了事业的寒冬之后,一切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乔志源还记得,他的公司接到的第一个专案,是承办一家大企业的产品宣传,那可以说是他事业的一个转折点。但一开始的时候,情形并不乐观,竞争对手很多,而且都是有名气有经验的宣传公司,跟他们一比,他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最后的胜出,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也是从那时开始,乔志源觉得自己被命运女神眷顾了。
就在那天晚上,乔志源做了一个梦。
“我那天晚上,刚开完了庆功宴,喝多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只记得周围一片漆黑,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就情不自禁追着声音往前走。”回忆那个梦的时候,乔志源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现在还心有余悸。地面凹凸不平,他走的也很艰难,有一回,脚下一绊,他险些跌倒,还是扶住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才站稳。
等他站稳了之后,才想起来去瞧一瞧他扶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有半人高,触手冰冷而坚硬,仔细一瞧,吓得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那居然是一块墓碑!
那时候,天上的乌云开始向一旁散开,露出了月亮。他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山谷里,山谷中没有任何的草木,放眼望去只有一座接一座,或立或卧,或新或旧,或完整或残缺的墓碑!
惨白的月光照在惨白的石碑上,发着幽幽的寒意。
就在这时候,乔志源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哭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他的神经。理智告诉他,现在是应该赶紧跑的,可是他的两条腿就是不自觉地循着哭声走去。
越走近,哭声越清晰。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蹲在一块墓碑前,哀哀地哭着。
那人的打扮很奇怪,戴着瓜皮帽,穿着长袍,脑袋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看那辫子的颜色已经花白了,应该是个老头吧。
奇怪的地方遇见了奇怪的人,但梦里的乔志源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反而凑了过去。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好奇地问:“老人家,你在哭什么呀?”
老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用手指指前面的墓碑。
乔志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还是一块崭新的墓碑,上面还没有留下风霜的痕迹。他想,这老人也许是刚死了亲人吧,这墓碑难道是他老伴的?
这么一想,又往墓碑上的遗照看去。看清遗照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紧了,几乎停止了跳动。
遗照中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形销骨立,一看就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尽管已经瘦脱了形,乔志源还是一眼就看出,照片中的人就是他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乔志源一阵心慌,转头面向老人,质问道。
可当他看清楚老人的面孔,又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看到了什么?”程丽雯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鬼?骷髅?还是那个老头长了一张动物的脸?”
因为爱看恐怖片的关系,程丽雯的想象力也非常丰富。不过带入那情景一想,她自己先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都不是。”乔志源的表情很奇怪,有些迟疑地说道,“怎么说呢?那是一张动态的脸。”
见莫小风和程丽雯都是一脸茫然,他试图去解释:“你们见过那种电脑动画吗?那种多张人脸的渐变动画。人的五官在短时间之内发生变化,迅速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个老头的脸,就是这样,而且变化得更快,我只知道他的脸变了,却来不及看清每张脸长得是什么模样。”
第30章 26
那张脸就好像变化不定的云, 一张面孔尚未显现出完整的形状,自中心处又生出一张新的面孔向四周延伸,等到这张面孔铺盖住脸颊的边缘, 更新的面孔又已脱化而生。
莫小风悠悠地道:“好像幻灯片快放一样, 那你看着他的脸会不会觉得眼晕呢?”
一旁的程丽雯本来都听得瑟缩起身子, 被莫小风这么一比方, 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乔志源苦笑:“我那时候何止眼晕,整个人都晕了。”
他的确是吓得晕过去了, 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才知道做了一场梦。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原来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噩梦虽然让乔志源很不舒服,但他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有时候他早晨起来去公司,正准备开启车门的时候, 一瞥眼,忽然看见车玻璃上露出一张脸来,正冲他龇牙咧嘴,吓得他不敢开车, 只能让司机来接他。
还有的时候, 他晚上应酬完了自己回家,走过家门前那条小巷子,旁边的电线杆上忽然浮现出一张人脸来,阴恻恻地看着他, 吓得他只能绕路而行。
甚至于今天, 他原本是打算坐直达的飞机来的,可是头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登上了预定的航班, 可是飞机上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客人,甚至连个空姐都没有。他找啊找,来到了驾驶舱,看到机长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正想开口询问,那人却猛然回过头来!
程丽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又是一张狰狞的鬼脸?”
乔志源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所以一觉醒来,他立刻改签了航班。
莫小风想了想,问:“你后来遇到的这些怪物,也都长着一张幻灯片脸?”
“不是。”虽然每张脸都狰狞扭曲,但还是能看出区别来。
莫小风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在机场看见的那个趴在你肩头的东西,丑是丑了点,也只有一张脸。”
一句话说得乔志源和程丽雯都悚然一惊。乔志源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肩头,一动也不敢动,而程丽雯则是往旁边缩了缩。
莫小风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不用怕,我把它赶走了。”
乔志源长长吐了一口气,惊魂稍定。不过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动一动肩膀。〓思〓兔〓在〓线〓阅〓读〓
程丽雯连忙说道:“我就跟你说过,莫导表面上虽然是导游,其实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大师,我的命就是他救的,你现在信了吧?”
“我要是不信也就不会来了。”程志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再说,从机场出来到现在,莫导已经救过咱们两次命了,他的本事,我是一千一万个相信。”
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之后,乔志源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通过各种途径去找所谓的大师,可是“大师”白天装神弄鬼,晚上他身边仍旧闹鬼,一点儿作用都不起。正巧这时候,程丽雯联络他。他把遇到的怪事儿跟程丽雯一说,程丽雯就想到了莫小风。
莫小风觑了他们一眼,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你们需要的不是导游,而是保镖。”
程丽雯和乔志源对望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程丽雯小声说道:“其实我找到你们旅行社的时候,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跟你们社长说了。”
莫小风眼皮一跳:“那财迷怎么说?”
“她说你是导游,不是天师,不管捉鬼。但是如果签了旅游合同,你就得对我们的安全负责……”
莫小风听明白了,他这是被葛朗台给卖了!这财迷肯定拿了不少好处!
程丽雯见他脸色不好,怯怯地问:“莫导,你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合同都签了,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怪不得临走前葛朗台叮嘱他牢记“十天十万”,确实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平气和很多。
看在钱的份上,帐以后再算。莫小风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在十万块钱面前折了腰:“那个幻灯片脸老头,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肯继续问下去,就代表不会撒手不管。乔志源大喜过望,连忙道:“我昏过去之前,听他一直在念叨着‘五月初五’。”
就这四个字,还是从七八张不同的嘴里说出来的。
莫小风开启手机,看了看日历,距离阴历的五月初五还有八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是卡了这个时间点来找我呀。”
乔志源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道:“我总是觉得,到了五月初五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这个节日虽然已经过了上千年,然而时至今日,人们对它的认知大多就只剩下了“粽子”二字。其实这一天一直有“恶月恶日”、“五毒并出”的说法,乔志源会这么想,倒不是没有道理。
莫小风回想机场里见到的那团趴在乔志源肩头的东西,看起来并不像什么极阴极煞之物,气息也微弱,再来几十个几百个他也不怕。只是想到自己被他们合伙算计了,心里头还是很不爽。他一辈子不吃亏,微微一盘算,便似笑非笑说道:“你们这一手也算很聪明了,合同期间,我的确得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但是……”
他话锋一转,见两人紧张地看着他,故意顿了顿,“晚上怎么办?我当导游陪吃陪玩,总不能还陪。睡吧?”
说得那两人一愣,乔志源吃吃地道:“那能不能请你晚上……”
莫小风断然道:“不行,我还得回去接孩子呢。”
程丽雯这才想起来:“对了,莫导有个非常可爱的儿子。”
莫小风沉下脸:“程小姐,我跟你解释过了,他不是我儿子,是我叔叔的孩子。”这谎话不知为什么越说越顺口,到现在连莫小风自己都觉得他好像真有个叔叔了。
程丽雯忙道:“对对,是你叔叔的儿子,不是你儿子。”现在这种时候,就算莫小风说他是优优的儿子,程丽雯也得昧着良心点头。
一天两次遇险,乔志源哪敢让莫小风离开自己身边?连忙说道:“那孩子能不能先托给亲戚带?如果你晚上也肯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