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烧讲完这句,再装作不经意地回头,舞台上的舞男已经下去了。
等到柳岸的司机来了,夏烧才放心地准备掏出手机叫代驾。
一摸衣兜,空空如也。
夏烧清醒几分,迅速回忆刚才去卫生间的路上有没有被谁摸过口袋。
结论是没有。
那就是自己蹦跶的时候嗨丢了。
天要亡我。
夏烧认命地朝柳岸摊开手掌,“岸姐,我手机丢了,我想借你手机叫个代驾。”
柳岸把手机递给他,夏烧迷迷糊糊地点开代驾软体。
等了一会儿,叫好的代驾还没回电,夏烧又迷迷糊糊地想要回个电话过去问问看。柳岸正在另一旁和侍应生要酒水单,抽不出空当,直接又把手机递给他。
夜店内讯号太差,只有WiFi,可柳岸又没加代驾的微信,夏烧不得已只得走出夜店找讯号。
时间已是凌晨,夜店门口站了不少人。
醉酒的、透气的、路过观望的,还有摆摊卖外烟的,可是没有在等夏烧的那一个。
我的代驾呢?
没时间去做人类观察,夏烧靠着石阶半蹲下来拨电话。
电话拨出记录在最上面的有两个。
夏烧醉得头重脚轻,耳内像有被烧焦的岩石翻滚在内,炙热又聒噪。
他握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按下了第二个号码。
“嘟——”
“嘟——”
数到第七声“嘟”,电话被接通。
“您好。”
一个男人。
是夏烧从未听过嗓音。
很沉、很特别,很让他发烧……像黑夜里看不见的云。
作者有话要说: 浪霆哥哥出场啦。
-
江浪霆:?两个字的台词叫“出场”吗?
第3章 初遇
初秋时节,夜风携卷凉意。
夏烧和江浪霆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一晚。
可惜夜风并没把夏烧吹醒,他还是半蹲在M BAR门口听电话里的男音。
这把嗓子他就没听到过几个人有。
太性感了。
他做主播,对影像声音极为敏[gǎn],这还是头一次失神。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夏烧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机道:“您好,是来帮忙代驾的司机吗?”
因为酒精,沉醉其中的夏烧浑然不觉有人正在不远处的围栏边打量自己。
这人个头高大,一身黑风衣,指尖夹烟,戴蓝芽耳麦,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夏烧所在的地方瞟。
烟草火星被他的指端捉住,随着手腕来回旋转。
他一动,黑夜被划出银河。
“嗯,”犹豫半分,男人稍稍侧脸,继续开口,“是我。”
“好的,”夏烧踉跄几步,勉强站稳,“五分钟后我站在M BAR招牌下等您,我穿了件白卫衣。”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男人答复:“好。”
夏烧说完,转身摇摇晃晃地又进了夜店内。
得把手机还给柳岸。
嘟——
夏烧挂电话的速度比他更快,男人愣了半秒。
长期以来,给他打电话的人出于礼节,都比他后挂电话,他还不太习惯突然被按了结束通话键。
把手机揣进兜内,男人朝M BAR招牌下又望了一眼,从暗处走出,大步流星。
夜店内太闷,通风设施做得不好。
门口沿河这一块是M BAR的池畔户外水烟吧,装潢华丽,围栏边缠绕一圈又一圈的灯。夜色并不令人陌生,烟雾与光芒却使这座独立建筑显得暧昧神秘。水烟吧专供要吸食合法水烟的客人使用,可是水烟这东西上头,抽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出来透透气的。
“江二哥!”
见男人动身,旁边同样隐匿在水畔树林里抽烟的小兄弟紧跟上来,压低声音道:“二哥,你要出去?”
“嗯,去转转。”被喊做二哥的男人点头。
小兄弟递过去打火机,问他:“去哪里?要跟着吗?”
“我自己来。”
他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低下头将打火机捏在掌心,用拇指滑动打火轮,又像想起什么,突然放弃了点烟。
小兄弟又丢掷问题:“怎么了二哥?”
“味儿大,”江二把烟收起来塞进内揣,摆摆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去那边转转。”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夏烧所在。
江二,白手起家的典型代表人物,属于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型。
因为他下头有个弟弟正在外常年不归家,所以江二常年独自生活,无牵无挂,也从来不怕谁,看着不容冒犯,其实比谁都皮实。由于手腕太硬、办事儿讲魄力,外头常常传言他三十多岁,一打听还是单身,自有不少人往跟前凑。
其实江二三十不到,但他很乐意被夸大年龄。
摸爬滚打久了,叫他“二哥”、“江二”的人占多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大名叫什么。
在娱乐至死的现代都市中,搞“夜生活”往往是最来钱的办法。
短短几年不到,江二开的M BAR像一颗扔入平静池塘的石子,把市里原本人流量均衡的夜场生意搅了个天翻地覆。
夜场一晚上的流水惊人,他却不太当回事,不购置巨资地产,不参与地皮抢夺,也不买豪车,专心在夜店的地下车库放了一辆又一辆重机车。
没有男人离得开自己的“玩具”,但机车是他的命。
市里同个生意场上的人经常调侃他说:江二是个肉包铁,不怕死。
他说像铁可以,像肉包不行。
·
等了好一会儿,江二才出现在夏烧面前。
江二眯着眼打量夏烧一会儿,觉得他眼熟。
醉得双眼模糊,夏烧快记不得在哪个软体上叫的代驾了。他看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服,本能地没把这人当代驾,因为代驾一般都是穿天蓝色或者橙色的衣服,比较醒目。
江二见他皱着眉不吭声,缓缓开口:“车呢?”
是这个声音。
“车?哦……”夏烧确认了对方身份,才伸手往兜里摸车钥匙。
在外衣上掏了老半天,夏烧才想起来这衣服没兜,又把衣服捋起来把手往裤子兜塞。
因为喝醉了,下手没轻重,夏烧的手顺着裤腰边缘滑下去,直接伸到裤子里面。
咦?
怎么滑溜溜的?
摸腿。
二十出头的人在大街上摸自己的大腿。
一旁的江二看得眉头一跳。
他莫名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一部国产动画片,里面踩风火轮的小男主角也是爱这么把手插到裤腰带里,常常在自家院子里“耀武扬威”地走。
眼前的夏烧喝醉了,像落寞的小犬。
不知道风光起来是什么样?
“车钥匙呢……”夏烧摸着自己大腿,觉得手感还挺光滑,没忍住多蹭了几下。
江二压低嗓音,语调带笑:“内裤里有兜?”
“没……”听他这么一说,夏烧才把手抽出来,伸进裤兜里搅和半天,拿出一块Porsche的车钥匙。
这款Porsche911被应与臣改装过,连车钥匙上的马匹都被换成独角兽。
接过这块车钥匙,江二挑了挑眉,没说话。⑨思⑨兔⑨网⑨文⑨档⑨共⑨享⑨与⑨在⑨线⑨阅⑨读⑨
独角兽、Porsche911——看这个童心未泯的卡通贴纸,车钥匙应该和跑车彩膜是一套的。
那么,这车他可太眼熟了。
环视了一圈M BAR的停车场,江二扶住站不稳的夏烧:“这车在哪?”
夏烧记得他来的时候,M BAR的车位早就满了。
他在附近转了转,停到了一个地面停车场去,但现在脑内轰鸣阵阵,耳畔像有蜂巢在不停低语,夏烧根本想不起来把车停哪儿去了。
“不知道。”夏烧老实回答。
江二也利索,把手机拿出来解锁,手指点了点萤幕,装模作样地说:“那,我这单生意做不成了。”
“不好意思,耽误了。”
说完这句,夏烧清醒不少,眯着眼寻找泊车台,想要夜店的迎宾帮忙叫一辆计程车。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江二冷不丁开口:“唉,你记得住家里人电话吗?”
夏烧原本想说记得,可一想起应与臣今晚太忙,又怕被贺情看到他为了工作醉成这个鬼样子而担心,心里闷得难受,夏烧只说:“不记得了。”
“上我的车,我送你。”江二突然说。
夏烧一愣:“我没带现金,手机也丢了,付不了钱。”
“等会儿我把手机账号写你手心里,你回家再转给我。”江二说。
点点头,夏烧答应了。
江二叫夏烧等等他,他需要去取车。
他走到泊车台前,摊开手心,“给我辆车,我送人。”
小兄弟一惊一乍地跳起来,“二哥,这一批车是我们才买的!真要送人?”
“接送的送。”江二扶额。
“啊,哦,这……”小兄弟左右为难,解释道:“二哥,今天店里的车都没在,都开出去送VIP客人了。”
“那我拿我的。”江二并不气恼,顺手从泊车台抽屉里拿走一串小钥匙。
他宝贝摩托车“终极异兽”的钥匙。
它用着最漂亮的花纹,最上好的材质,双缸,cc过千,背面印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因为爆改过,全世界都只此一辆。
“哎呀,二哥,不行!最近城里交警队天天巡逻,查得严,你那些个宝贝动静那么大,这大半夜的,不是把交警往我们这儿招惹吗?上次我们保证的什么?说晚上绝对不会骑重机扰民,是吧?”小兄弟苦口婆心地劝。
“对,我差点忘了现在是夜里。”江二从容地从兜里拿出黑色皮手套戴上。
“对对对,二哥,要不然……”对方踌躇道。
江二再次从容不迫地摊开手掌心。
小兄弟几乎尖叫起来央求他:“二哥!”
“我骑电驴,”江二说,“把电驴的钥匙给我。”
两分钟后,江二骑着一辆小牛智慧电动踏板车出现在夏烧眼前。
夏烧蹲在地上,正用手捂着肚子,紧皱眉头,手里攥了一杯门口迎宾台准备给客人解酒的蜂蜜水。他早把蜂蜜水一口干掉了,透明纸杯被掌心的力度捏成一团。
夏烧迷糊着看了一眼江二弄过来的电驴,内心绝望,怕两个人能把这玩意儿坐塌。
江二上前一步,低声询问:“胃不舒服?”
“嗯……”夏烧也不明白哪儿疼,在身上按来按去。
“你按的是肾,”江二说,“先起来。”
夏烧被扶着摇摇晃晃地起来,然后闷头闷脑地上了这辆小电驴。
喝醉的人沉,江二用左胳膊搂不住,只得脱了外套用袖子将夏烧的腰腹绑在自己背上。
拎起袖管,绕过腰身,江二发现这人身段还挺结实,腰还细,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