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利益链条越挖越深。
根据林曦的交代，群里的几个主要成员都被找到了真实身份。
其中有几位是星影或者其他公司的员工，还有几位是臭名昭著的狗仔营销号。
这些人除了是岳嘉佑黑粉群的群成员和管理员，同时也用多个身份管理着其他数位练习生的黑粉群，甚至还有关于导师的。
办案的小网警年纪不大，是个刚毕业的男孩，根据那些资讯联络了另外几位受害者。
等其他受害者来的时候，小网警看着那些证据，皱着眉：“你们想看看和自己相关的证据吗？”
有太多了，多到就算每天处理各种案件的他都觉得触目惊心。
钟珩站在岳嘉佑身后，按了按太阳穴。
他在这个圈子里呆了太多年了，太知道这背后的利益链条。
林曦只是一个被愚弄了的小朋友，真正的凶手还藏在背后。
有其他练习生的公司浑水摸鱼希望搞垮其他公司，有唯利是图的狗仔打算制造热点，也有针对钟氏下手的资本拿岳嘉佑开刀，还有目标搞整个节目的其他竞争对手。
他见过太多了，辱骂，诅咒，疯狂的骚扰，当面送上遗照，制造完全无法澄清的谣言……
到了商场上，还有很多更令人作呕的把戏。
这些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他压根不会觉得有什么影响，甚至还能继续假笑着和对方合作。
就像曾经他面对星影的总裁周连云一样，不管有多讨厌，都能应对自如。
可岳嘉佑不一样。
他始终记得少年咬着牙不肯低头的脸。
钟珩很清楚，岳嘉佑扛得住，他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但他心疼。
他希望岳嘉佑不需要像自己一样，拥有从容应对丑陋真相的能力。
岳嘉佑不需要长大，变成对一切无所谓的样子。
“我来看就好，不需要给岳嘉佑看。”钟珩比岳嘉佑先一步开口。
网警小哥楞了一下，把电脑转过去，给钟珩看那些群里的聊天记录。
“我和你一起看。”岳嘉佑突然凑了过来。
“大家记住，这是岳嘉佑两年前给粉丝卖肉、撩骚的实锤。”
那分明是两年前岳嘉佑被私生跟踪、撕坏T恤的时候。
“明天上工路上，不要喊岳嘉佑滚出娱乐圈，不够刺激，想点刺激的。”
岳嘉佑记得，她们后来喊的话太过难听，被节目组的安保赶了出去。她们以为自己喊了一句诅咒家人的话，但对他来说，那是既成的事实。
“照片不要寄到岳嘉佑的公司地址，他现在已经解约了，寄到钟珩家，地址是……”
岳嘉佑一惊，侧过头看着钟珩：“你收到过什么照片？”
钟珩静静盯着他，没说话。
收到过写满诅咒的遗照，他没告诉岳嘉佑。
“别看了，我会一个个看完，一个个追究。”
钟珩伸手合上电脑。
想要追究这些人给岳嘉佑造成的伤害，就不得不再看一次，重新面对这些伤害。
他舍不得。
网警小哥被领导叫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钟珩和岳嘉佑两个人。
钟珩难得有些焦躁：“别看了，我会替你处理这些事的，走吧，我送你回家。”
岳嘉佑微微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干：“你不要一个人疼。”
如果他走了，钟珩就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汹涌的恶意。
这里有不止一个群的内容，不仅有针对他的，也有针对钟珩的。
岳嘉佑很清楚独自面对恶意时，心里的感觉多难受。
他舍不得。
岳嘉佑舔了一下发干嘴唇：“老师，陪我一起，我也陪你一起。”
虽然没什么意义，但他想陪着钟珩一起。
少年嗓音里带着温柔祈求。
钟珩喉结滚了滚，眼神黯下去，胸腔里有难以平息的热意。
他垂下眼，突然伸手，顺着岳嘉佑的下颌线划过，手指抚过少年唇角、脸颊，在眼角逡巡摩挲。
岳嘉佑不适应地红了脸，被手指抚过的地方一阵滚烫：“你在干嘛？”
“检查一下，小朋友哭了没。”
岳嘉佑眼角有微微湿痕，莫名不敢和钟珩对视。
钟珩心念一动，抬手亲了亲自己拂去那抹湿痕的指尖：“别哭。”
第48章 安慰他
手指抚过眼角, 带着灼热温度。
岳嘉佑整个人烧了起来。
他结结巴巴张嘴, 半天说出一句颠三倒四的话来：“谁哭了啊！没有的事！谁哭了！没！我打个哈欠不行啊！”
见钟珩还在笑，他虚张声势起来：“我都被骂习惯了好吧，倒是你，还没被这么骂过吧？”
岳嘉佑并不知道, 某天在监控室里, 曾经有人摆开十足的大佬气场，放话“如果有人让岳嘉佑不公平, 他就让岳嘉佑比所有人不公平。”
那句话镇住了节目组, 也得罪了不少练习生背后的公司。
想靠歪门邪道拿下C位或者出道位置的公司不在少数，钟氏再怎么家大业大，也防不住小人作祟。
岳嘉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但直觉告诉他, 钟珩被算计不是因为《银河少年》就是因为对自己显而易见的偏爱和回护。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不好意思承认，刚才湿了眼眶的那一滴眼泪，是因为钟珩。
钟老师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他觉得心疼。
岳嘉佑强作镇定地拍拍胸口：“要是受不住了，我可以免为其难抱抱你。”
钟珩伸手, 揉了一把岳嘉佑的头顶，拉过转椅坐下，紧接着把岳嘉佑也拉进自己怀里：“过来，不是要一起看么？”
岳嘉佑脸上余温尚未散去，落进钟珩怀里，小声：“我站着看就行了。”
他倒是不重, 不至于压垮钟珩，小警察也说了，会议室暂时不会有人来，但这实在是怪不好意思的。
“不是陪我看吗？”钟珩顺着他的话，勾起嘴角：“钟老师内心脆弱，二十多年演艺生涯第一次遭受如此重创，需要一个拥抱安慰一下。”
岳嘉佑无言以对，明知道他满口胡诌，还是没有反驳，乖乖坐在钟珩怀里，替他滑动面板。
身后的人两条长腿舒展开，将他圈在一片小小空间里。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关系，那些尖锐恶意扑面而来的时候，岳嘉佑感觉背后像是有了坚实后盾一样。
他依旧是疼的。
就算是过了这么久，也没办法完全适应。
他悄悄往背后靠了靠，有意离钟珩更近一些。
背后环过来的手臂收紧，施加在岳嘉佑腰上的力度重了一些，将他锢住：“别蹭。”
不开玩笑，别蹭。
再蹭看不下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岳嘉佑意识到了什么，火烧尾巴一样跳下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没想到！”
钟珩沉默了片刻，笑了。
岳嘉佑可能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他懂故意了，自己更应该高兴才对。
可能是因为闹了一会，他们凑在一起看那些东西的时候，岳嘉佑心情敞亮了很多，开始觉得那些东西好笑又滑稽起来。
他指着一条言之凿凿的黑料：“喂，他们说你潜规则了一整个女团诶？还有这个，说那个小花的私生子是你的，他们想象力也太好了吧，就因为你俩恰好坐了同一班飞机？”
这黑料说得和真的一样，什么钟珩和小花坐了一班飞机，什么小花的私人医生和钟珩的是同一个人，还用了两人在影视城拍戏时候的日程作对比，发现了数天重合。
总之全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看起来有模有样，实际上只是牵强附会。
钟珩也跟着少年一起低笑，类似的黑料他看到的多了，全都会交给自己的公关处理，从没有上心过。
他每年花那么多钱请最好的公关做舆情管理，就是为了处理这些。
岳嘉佑附到钟珩耳边，明明周围没人，却非要鬼鬼祟祟的：“你说要是营销号要是知道你压根不喜欢女的，会不会气死。”
“傻。”钟珩随手揉着他后颈那段面板：“他们只会更开心。”
钟氏的独子，有口皆碑的影帝是个同性恋，这个料要是被挖出来，不炒到微博瘫痪是不可能的。
他一边说，一边跟着看萤幕，记下明显触犯法律的内容。
顺手继续在岳嘉佑颈后、耳边捏捏，偶尔也揉揉岳嘉佑的耳垂，把他当抱枕一样。
岳嘉佑像被撸舒坦了的猫，懒洋洋地看那些黑料，越看越觉得还是两个人一起看好。
那些令人窒息的事，反而让人觉得好笑到岔气了。
那些谩骂，也好像并不能真的伤害到他了。
看完那些粗制滥造的黑料、充满恶意的聊天记录，已经到了傍晚。
钟珩和景盛芸去谈他们的正事，开始着手从法律层面一一追究。
最迟今晚，律师函和宣告都会出来，钟珩的公关团队也会开始下场引导评论。
《银河少年》的节目组那边，为了加强园区的安保措施，临时封闭了整个园区，开始为期三天的内部筛查和硬体升级。
这三天里，所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上到管理层，下到选管、保洁、食堂、安保、VJ、剪辑师等等，全部会被审查一次。
而园区的出入系统、监控等也都会加强，粉丝进园区也需要提前预约，凭身份资讯进场。
这三天里，练习生被临时安排到了菠萝的本部大厦进行排练。
岳嘉佑对那些条条框框的法律条文不感兴趣，全都交给钟珩决定，趁钟珩和景盛芸谈事情，去看了被拘留的林曦。
小姑娘已经完全没了中午那股气焰，坐在审讯室里垂着头，局促不安地抠着手指，一直在哭。
她的父母看见岳嘉佑从会议室推门出来，立刻冲了过来。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犹犹豫豫道：“我们女儿还小，她不懂事，您看，她也没真的伤到您……要不，我们替她给您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吧？”
他身边一看就精明能干的女人朝四周看了一圈，趁没人注意，飞快往岳嘉佑怀里塞红包：“我们家小门小户的，没什么钱，也赔不出什么，您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岳嘉佑远远瞥见景焰和虞汐也来了。
他们两个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还有不少自己不怎么熟悉的练习生。
他看着那对急得团团转的父母，摇了摇头：“你女儿是故意伤害未遂，危害公共治安，不是我说不追究就不能不追究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律师，二位还是别问我了。”
林曦的脸皮薄，拉了拉自己的妻子：“我们还是再去和警官问问吧，看看咱女儿做点什么能处罚轻一点，留案底的话学校怕是会把她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