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就差点暴露,那时候无知无觉,并不喜欢钟珩,也就不会在意会对钟珩造成的影响。
现在他太在意了,在意到酒意上头也不敢轻举妄动。
钟珩和林栖洋在聊天,但余光一直看着岳嘉佑。
少年离他很远,显然是故意的。
钟珩不动声色,端着酒杯靠近岳嘉佑,少年随之躲开。
到处都有人上来,就算不敢说话,也不肯离导师们太远,试图给自己在花絮里多几个镜头。
半小时后,庆功宴终于结束。
方晓伟在酒廊找到钟珩,拉着他:“老板,你可以去休息室睡会,申报的起飞时间还没到,还是上次那个休息室。”
岳嘉佑在不远处,微微眯起眼,将方晓伟的话听了个全。
选管姐姐正在旁边收拾剩下的酒杯。
庆功宴刚开始没多久,节目组就发现了问题,大部分练习生也回避了那些放错的烈酒。
岳嘉佑走过去看了一眼,直奔一杯被所有人避开的伏特加,端起就喝。
现在没人了。
钟珩说,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任性。
他要去任性了。
酒意涌进四肢百骸,岳嘉佑眼角瞬间爬上红痕,嗓音也被热辣酒液浸得低哑。
“姐姐,你看我像不像喝醉了?”
选管姐姐赶紧来扶岳嘉佑:“我觉得你不是像,你就是醉了。”
岳嘉佑摆摆手,自己站好。
醉了就好。
趁酒精还没有占据意识,他熟门熟路摸到了钟珩的休息室,敲了敲门:“老师……”
少年的声音因为酒精而柔软,钟珩起身拉开门,一团红色就落进怀里。
“老师,你看我像不像喝醉了?”岳嘉佑小声呢喃,在钟珩怀里蹭了蹭。
“像。”钟珩叹了口气,把人拉进去,关门,抱进沙发里。
岳嘉佑对他的答案不满意,脑袋拱了拱,将头发上的红色珠光蹭了钟珩满身。
那些细腻到难以察觉的珠光亮粉,如同少年心意,细碎都难以找到、难以察觉,却不知不觉爬满整个心房,以至遍布钟珩白色西装的每一个纤维缝隙,也钻进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老师,我不是像,我就是醉了。”
岳嘉佑执着强调,顺势从沙发上翻身,按住钟珩的肩,跨坐在他腿上。
只有醉了,才可以肆无忌惮。
岳嘉佑在醉意昏沉里反复确认自己真的醉了。
到这里为止,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钟珩同样什么都没做。
他以为,他和岳嘉佑之间,一切都应该是他慢慢解决,慢慢攻破,却从未想过,十九岁的男孩,比自己的人生少走了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日夜夜。
岳嘉佑太小了,太年轻了。
他在爱情这件事里,一步都没有迈出去过。
恰恰因此,他没跌倒过,也没走过弯路,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崭新的。
岳嘉佑的一切行为都直接,纯粹,恨不得倾尽自己有的一切,把整个人翻个面儿,里子全都掏出来给钟珩看。
钟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炽热。
“钟珩。”
岳嘉佑没叫老师。
他羡慕景焰和虞汐平起平坐的关系,明明他们也差了十岁,却可以用一样的身份看待彼此。
仗着醉酒,他开始享受这种距离感的拉近。
“钟珩。”
岳嘉佑又叫了一次,声音带着迈出一步后的微微颤唞。
钟珩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少年念着他名字的嘴唇。
对一切还在摸索、试探的岳嘉佑像是突然找到了方向一样,伸出手抓住了钟珩退开一点的手指,不让他离开了。
少年喝了酒,体温变高,温度顺着手指流进血液,让钟珩也跟着按捺不住起来。
岳嘉佑将手指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声音里满是空落落的不满:“上次是亲手指,然后是蝴蝶骨,再然后是脖子。”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亲亲你?”
钟珩愣了一下,沉沉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又像是终于放弃了负隅顽抗。
“现在。”
原本还想再等等,然而他终于不想等了,也等不及了。
有些事,可以以后再说。
他的小男孩就在他眼前,向他索吻。
他现在只想吻岳嘉佑。
钟珩稍稍直起身,试图将手从少年手中抽出来。
然而少年的动作比他更快。
借着跨坐的姿势,岳嘉佑猛然低头。
少年温热的唇落在钟珩唇角。
带着柑橘气味,涌进呼吸,岳嘉佑由内而外,全是属于他的味道。
钟珩呼吸顿了片刻,拥紧怀里的人。
岳嘉佑的吻落错了位置,落在嘴角,但也足够瓦解所有的克制和犹豫。
钟珩在等着岳嘉佑退开。
然而少年并不满于浅尝辄止,而是重新将唇抵着钟珩,宣泄不满般轻启唇齿,试探般寻找去路。
酒精和柑橘的气味交织,痛觉神经和无限的满足熨帖同时涌来。
岳嘉佑小狗般胡乱摸索,还夹杂着含糊呜咽。
钟珩比他多的三千六百五十天岁月里同样没有积累过关于接吻的人生经验。
那个吻带着青涩、茫然、无法说清的压抑和最终的宣泄,还有少年的莽撞和热烈。
钟珩将手揽在岳嘉佑细瘦的腰上,在少年敏[gǎn]的脊线上逡巡,岳嘉佑随着他的动作战栗,忍不住咬了下去。
“嘶——”
血液的锈味渗入漫长而甜蜜的气息交换,岳嘉佑稍稍冷静一些,慌忙收起犬齿。
“我是不是咬到你了……”
即使酒醉,他依旧下意识关心面前的人,轻轻伸出手指替他拭去血痕。
“嗯。”钟珩任由他抚过伤口,将退开一些的少年重新拉回来:“该怎么赔我?”
岳嘉佑意识被酒精占据,懵懵懂懂。
“亲我一下,就原谅你。”男人循循善诱,将诓骗说得堂而皇之。
第60章 放烟火
钟珩好整以暇地等待第二个吻。
然而少年却没有再动。
岳嘉佑突然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一直很羡慕别的孩子能放烟火。
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如果说了, 妈妈或许会从药费里抠出钱来, 为他实现愿望。
那不是他希望的。
所以他蹲在街边, 看了很久别的孩子放烟火,最后捡了一根仙女棒。
那根仙女棒像是先天营养不良, 比别的短了半截, 因而被孩子们抛弃了。
但点燃的一瞬间, 依旧令夜色洒满金辉——
只是比别人幸福的时光短了些。
酒精带来的短暂肆意让岳嘉佑想起那根仙女棒。
他对钟珩那点贪欲,像那根营养不良的仙女棒,已经在一个吻的时间里烧完了。
仅仅是一瞬间,只要能够靠近他、交换呼吸, 就已经足够令人心中感到踏实、坚定。
钟珩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 轻轻撩拨他的脊背,在留着吻痕的蝴蝶骨上轻按:“不想再亲亲我了吗?”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少年看着自己在钟珩嘴角留下的血痕, 轻轻点头,却整个人柔软下来, 趴进钟珩怀里,将耳朵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他断断续续将那个春节的故事说给钟珩听。
少年乖巧地趴在自己胸口,像养熟了的小野狗, 呜咽里含着平时绝不会轻易透露的情绪。
对烟花的耿耿于怀。
害怕伤害到母亲而小心翼翼藏起的小小愿望。ω思ω兔ω网ω
对那支仙女棒带来的短暂喜悦的满心欢喜。
钟珩的心跳随着他越发轻缓的讲述变得缓慢。
末了,岳嘉佑微微抬头,眼尾红着,像即将熄灭的余烬:
“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能再要更多。”
“如果继续得寸进尺, 会伤害到你。”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把太阳送给你那天。”
他还没有得到足够配得上钟珩的地位、名声、能力和阅历,不敢贸然走进钟珩的世界,生怕自己的出现毁掉钟珩原本完美无缺的人生。
像是担心钟珩不想要一样,岳嘉佑拽着他的衣襟反复呢喃:“你一定要等我。”
少年长得太过好看,苍白面板、通红眼尾,双♪唇微微颤唞,让钟珩恨不得钻回岳嘉佑的记忆里,抱抱那年的小孩儿。
“我会等你,不会消失,也不会离开你,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得起。”
钟珩抱不到那年的岳嘉佑,只能把怀里这个岳嘉佑搂得紧紧的。
他不是岳嘉佑的母亲,他给得起岳嘉佑他想要的一切。
“你也不会伤害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他愿意一点点消除岳嘉佑的所有恐惧和担忧。
钟珩突然想起岳嘉佑贴在颈侧的那点红,趁少年无比乖顺,将问题一并问了出来:“为什么点那颗痣?”
因为和喜欢的人相似而产生的细小喜悦。
因为憧憬,希望成为和他一样能保护对方的人。
岳嘉佑低低回答:“想成为你。”
“我也想……”岳嘉佑声音含糊:“能够成为你的力量,能够保护你。”
就算别人眼里的钟珩从不会需要保护和关注。
但岳嘉佑很清楚,就算是钟珩也会受伤,也会需要一个拥抱。
钟珩呼吸沉了沉:“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足够了。”
想做到他说的这些,岳嘉佑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或者说,岳嘉佑已经做到了。
得到安抚,岳嘉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少年只是在醉意里将心中所想和那些执念逐一吐露,说完了,便心满意足,放任意识彻底被酒精占领。
钟珩将他放平,替少年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轻轻替少年卸掉脸上的妆容。
他并不是偶像,很少需要画这样显眼的舞台妆,卸的时候极为耐心,遮盖一切的舞台妆被拭去,少年脸上留下自然的潮红,钟珩静静看了他一会。
方晓伟在门外开始敲门,却不敢进来:“老板,准备好走了吗?刚听工作人员说岳嘉佑来找您了?”
“是来了。”钟珩顿了顿,心里升起片刻的疯狂念头:“节目组是不是给了三天假期?”
他想把他的小男孩装进口袋,带着一起走。
方晓伟不明所以地抓了个路过的选管,回了个肯定的答案。
“那走吧,去车上等我。”
方晓伟以为他家老板是舍得放下岳嘉佑了,下楼去开车。
房间里,钟珩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低头将吻落在少年额角:“这次让你抢了先。”
“下次,等你醒了,有你还的。”
岳嘉佑醒来的时候,是公演结束的第二天。
又是陌生的房间,和他上次醒来一模一样的场景。
“钟老师?”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