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坤忍着鸡皮疙瘩看向庄驰,
可庄驰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场闹剧,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忽然就让应坤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他没动,听见庄驰冷淡地说:“闹够了吗?”
应坤觉得自己挺可笑。
明明说了要放弃,结果他现在在做什么?像个小丑一样。
他把自己的手从挣出来,带笑的眉眼也冷下来,“这位小姐,很抱歉把你掺和进来,这是我跟他的事,我们出去解决,打扰了。”
姚佳敏愣了愣,目光在应坤和庄驰身上来回看了看,兴许是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氛围,她转了个身没说话了。
应坤先一步走出去,庄驰跟在他身后。
现在的季节晚上依然温度低,娱乐会所外面安静很多,冷风一阵阵往脸上吹,把应坤吹得清醒了不少。
既然想撇清关系,他先一步认了错,“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么做,你怎么样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提个条件吧。”
这话一出,庄驰的脸色微变,反问道:“条件?”
应坤抬眸:“不然呢?”难道还给他跪下认错不成?
他扯动嘴角:“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吧,这件事你就把他利益最大化,什么条件,你提。”
忽然,应坤的手腕被庄驰抓紧,他用极其可怕的目光看着应坤,一字一顿重复:“不用斤斤计较?”
应坤就算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手腕处传来痛感,大骂道:“庄驰!你疯了吗!”
不就是把他衣服脱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大家都是男人,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
他抿起嘴角,紧皱着眉头瞥过庄驰一眼,“放手。”
应坤忍着怒意,额头青筋直跳,以往在庄驰面前的耐心在这一瞬间变得那么难以忍受。
庄驰说:“应坤,你就那么不把你自己当回事?”
“老子怎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有病吧!”
“发生了这种事,在你眼里就是一件小事,可以利益最大化的小事?”
“......”
应坤面色忽然变得苍白,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要追到这儿来。”
他敛了眸,“那我告诉你,庄驰,我们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误会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扣紧他手腕的手微微一松,应坤扯出一个果然如此般自嘲的笑,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更重的力道紧紧攥住。
庄驰冷声说:“不放!”
应坤讶异地仰头,“你还想干什么?”
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
他看着庄驰的手,因为用力抓得他手腕疼,应坤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他挣了挣自己的手,没挣开。
“该说的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松手吧。”
应坤垂着眸,等待庄驰松开他的手腕。
半分钟后,他抬了抬眸,“你到底想干嘛?”
不说话,又不肯松手,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庄驰抓着他手腕的手缓缓收紧,“我们谈谈吧。”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不等庄驰多说,应坤直接拒绝,“庄驰,你可别说你喜欢上我了,这样我会忍不住笑话你的。”
他这话不过是故意讽刺庄驰,最好是恶心到他让他离自己远远的,这样也好过现在。
应坤觉得自己就是贱的,决定要死心,却还是会因为他的触碰而乱了心。
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人,撒谎,说话不算话,这种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了解应坤的人都知道,他满嘴跑火车,什么话能信什么话不能信根本没有谱。
可是现在,他把脸侧过去一些看着庄驰,“这次的恶作剧是我犯贱,你想怎么做都随你,上次的话我没有开玩笑,以后你再也不用因为我困扰。”
这样挺好,他想。
庄驰松了松手,应坤以为他答应了,瞬间把自己的手从他禁锢中收回来,他深吸一口气,“那我回去了。”
他转身,忽然听见庄驰叫住他。
“应坤。”
应坤疑惑回头。
凉风习习,庄驰说:“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眉眼一向冷淡得没有情绪,而这一刻,却露出了些许难过,可是夜晚太黑,应坤也没有看他的眼睛。
应坤觉得他很奇怪,“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说完,他大步往前迈,不给自己任何回头找他的机会。
他默默地喜欢了庄驰太久太久,这个人,这个名字,就如同毒药深深进入骨髓,难割舍。
想把这个人从心里剜出去太难了,他得把一颗心生生剖开,然后将庄驰从其中拿出去,太痛。
可是他必须这样做,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及时止损。
往后余生任他如何,过得潇洒肆意就好。
应坤大步回到包厢,里面静悄悄,他打眼看过去,睡倒了一片。
他们七横八歪的躺着,极其不雅观,应坤却鲜少的没有嫌弃,他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待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也许是意识慢慢有些混沌,他居然梦到了不久之前的事。
那时庄驰初初知道应坤对他的心思,表现得异常抗拒,也非常狠心。
他冷着一张脸告诉应坤,“别再喜欢我了。”
应坤才不肯听,他自诩脸皮厚的程度和庄宴不相上下,嬉皮笑脸的反驳:“那可不行,我这辈子都喜欢你,你想甩开我,做梦吧。”
可是在梦里,应坤看见庄驰脸上一闪而过的惶然,不似他记忆里那般淡漠,庄驰说:“你凭什么敢说一辈子?”
应坤嘴上打趣:“我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你管我呢。”
他自然是没想那么多,人生苦短,过得一日是一日,想那么多作什么,岂不是自找麻烦。
恍然惊醒,应坤看着满包厢打呼噜的男人,撇了撇嘴。
兄弟道义瞬间被丢到脑后,他施施然离去,开车去酒店休息。
车窗大开,冷风灌进来,应坤坏笑着咧嘴,一如无数人眼中的太子爷,骄傲的,不屑一顾的。
第98章 番外五
“你们听说了吗?二年九班有个男生是私生子,他妈妈是小三。”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大家都传开了。”
女生翻了个白眼, 撇嘴问:“那你倒是说说, 这个人是谁啊?”
另一个女孩子来回张望了几眼,似乎有些忐忑和局促, 她见四下没人, 压低了声音说:“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庄宴。”
她说完,欲盖弥彰地添了一句:“这可是你问我的, 我可没有大嘴巴。”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悄悄话,这个名字被说出来的一瞬间, 大家都不自然的看了看周围。
庄宴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他模样生得太出色,刚开学就被很多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注意到。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没有生成自己的观念, 耳根子软,一听说这样的讯息就不自觉的随着大家一起讨厌他, 仿佛不厌恶他就会被归为同类人。
有人说:“怪不得他长得那么好看, 一定是遗传他妈妈的。”
“为什么呀?”
“你想想啊, 他妈妈要是长得不好看, 能做小三吗?”
谁也没有反驳。
那时候小三这样的字眼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浅显到几乎没有概念的东西。
是电视剧里的一个反面人物,是周围所有人提起都不自觉讨厌的人。
电视剧里的小三没有一个是不坏的, 她意图拆散原配的家庭,甚至还会谋害原配极其孩子。┆┆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当现实中听说自己身边又这样一个真实的例子,十三四岁的孩子的是非观由周围一切接触得到的东西赋予, 她们不会去思考这是不是真相,更不会探索其中的隐情,她们相信了庄宴是私生子的这一事实。
私生子啊,他妈妈那么坏,他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吧。
教室里,十四岁的男生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他的书包很旧了,是两年前应坤扔掉的,他偷偷捡回来。
用到现在已经破旧得发白。
讲课的老师管不住下面学生,瘦弱的身影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下个月三号运动会!想参与的同学到班长那里报名!”
教室里声音嘈杂,根本没有人听她在讲什么。
女老师泄气的拿起教案,有些生气地想:爱听不听吧,早知道这个学校这么差,她就不该跟家里赌气。
她抱着上课用的教材书离开教室,班上即刻变得更加杂乱。
这所学校本就不是什么好学校,用大人叮嘱自家孩子的话来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就要到那种差劲的学校跟那些垃圾待在一起了。
他们学校的学生,统称为垃圾。
庄宴在这个年纪时非常瘦弱,个子也不高,整个人由内而外都能看出营养不良的意味。
班里有几个不好惹的刺头,趁着下课把他堵在教室里。
他们叫嚷着:
“你就是大家说的那个私生子吧?”
“有没有你妈的照片给我们看看啊?是不是真的那么sao?哈哈哈哈哈哈......”
“你妈这么会勾引男人,我看你也不会差啊,庄宴,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小三生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人?看你平时老老实实的,不知道心里有多坏呢!”
“就是,要不怎么把咱们班女生勾得天天犯花痴呢。”
愤怒,憋屈,却不得不隐忍。
庄宴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神像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可他是一匹瘦弱的狼,撕咬不过成群结队的虎,他们讥笑着谩骂着,用拳头教训他。
庄宴拖着满身的伤回到家,刚进门就看见在院子里坐着的庄驰。
那时他十四岁,庄驰二十岁。
庄驰面前的地上扔着一个小熊布偶,灰头土脸,非常脏。
庄宴瞳孔微缩。
那是他还不懂事的时候送给庄驰的,爸爸带他出去玩,路上给他买了小熊布偶,回来之后庄驰一直盯着它看,庄宴以为他喜欢,于是忍痛割爱送给他。
那时候的庄宴还不知道这个小熊布偶意味着什么,那是庄驰一辈子都奢望却得不到的父爱。
可是现在,那只脏脏的玩偶好像在嘲笑他,庄宴脸上浮现屈辱的红。
庄宴没说话,憋着一股劲儿往前走,却在与庄驰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叫住了。
他问他:“去哪儿了?”
庄宴很想说关你什么事,可是那时候他不知道在期盼着什么,顿了顿说:“打架。”
忽然寂静了一瞬,片刻后庄驰面色严肃地说:“别干这种给庄家丢人的事。”
丢人。
庄宴的脑子“轰”的一声,忽然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