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刀。”
傅杨绕过桌子,顺手揽住了关柏的肩膀,低声道,“这个点了,这里真没什么比较热闹的地方吗?”
关柏又触控到了那天在傅杨兜里暖手的温度,只是这时候却不好分心,就着他的掩护道,“没有,但这里有没什么人的地方。”
他轻轻地抬头看着傅杨,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
傅杨的心肝不老实的颤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关柏脸上写满了我们跟他们干一架的念头,“干什么?”他的手不自觉得将关柏的肩膀攥得紧了一点。
关柏被攥得有点肩膀疼,就着他的身影,转了转肩膀,“顺便问问有何贵干。”
傅杨清楚得听见自己手底下的肩膀发出“卡啦”一声。
张鑫这人出生时候让人算命,命里缺钱,于是给名字上贴了金,事实证明玄学这东西有时候歪打正着,张鑫长大了果然还算是比较有出息,专门跟钱打交道,比如放点高利贷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最多就是剥皮放血,闹不出什么人命,但是威胁威胁猎物的亲戚朋友什么的,这样的流程还是得走,时间长了有了名气,道上人还得称一声金爷。
常小四是和王民就是跟着金爷混的,前一段时间有个小男孩来借了高利贷,可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却一点钱还不上,那天盯着人恰巧看见与前面那个高个子的人有联络,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年轻小孩还是一中出来的,一般一吓就软了。
常小四缩了缩脖子,这个季节只穿工字背心还是有点冷,他的脸看着很尖,看人的时候总是有点扣着肩膀,“哥,就这俩孩子么?”
旁边那个胡子拉碴的人眼神阴翳,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在墙上碾灭了手里的烟,“是,走。”
那两人关系看着很好,走的时候还勾肩搭背,常小四和王民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两个人。
傅杨完全背对着那两个人,什么都看不见,方才想侧头看一眼,关柏却忽然开口道,“放心吧,跟上了。”
他侧目,关柏的头发有点长了,发梢露出一截鼻梁,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又细又长,“你怎么知道?”
关柏似笑非笑,回忆了一回儿,傅杨到底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他最多的焦虑就是父母是否还在一起。关逢君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横渠日报担任主编,那时候他还没收敛起锋芒来,横冲直撞。那一段时间,得罪得人太多,有一次不小心跟当地一个厂子对上了,从此就不得安宁,每天都有人在门口蹲着,有时候关逢君下班晚还会被堵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懂得低头,就这么跟一群人耗着——有本事你就杀死我,不然我该写什么还是要写的。
后来他软化下来是因为日报顶不住压力了,也因为他的妻子徐蓉有了身孕。由于这段经历,关柏从小就被送去学格斗,人看着瘦瘦弱弱,真使劲能一脚给骨质疏松的人踹骨折。他的骨子里,宁折不弯,但这些事情没必要跟傅杨明说。
“小时候经常打架罢了,你怕了?”他掀起眼皮轻轻撩了一眼傅杨。
傅杨,“……我怕什么?”
常小四缩了缩脖子,“哥,那两个小孩拐进去了。”
王民眯了眯阴翳的眼,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在地上,声音低沉得像是在砂纸上磨砺过,“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个死胡同,省了堵了。”
两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径直跟了上去,两人果然就在巷子里等着了,这地方的房子都是老城区,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冬天太冷,随着两个少年的呼吸,一阵阵的雾气蒸腾在两个人面前。
傅杨挑眉,“两位跟着我们有什么事情?”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识得挡住了关柏。
王民被这小子气笑了,伸手从外套下抽出一根手臂长的铁棍,“小朋友哪用得着知道那么多,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铁棍,“让还钱的人,早点还钱。”
他慢慢向两人走来,铁棍闪着森寒的光,傅杨的手臂轻轻的抬了起来,近乎将关柏全部罩在身后。
关柏知道傅杨有一点紧张,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王民举起了铁棍向两人当头砸了过来,傅杨侧身躲了一下,关柏忽然身子一斜,将向傅杨砸过来的一个酒瓶踢碎在半空中。深绿的玻璃渣在空中炸了开来。
傅杨和王民都愣了一下,正在打架斗殴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居然心有灵犀的冒出了同一个想法,卧槽?!这人这么虎?
关柏没理这两个,两个闪身躲过了常小四的两拳,然后插空在他腰侧踹了一脚。常小四这人手脚协调性不是很好,打不着关柏急红了眼,怀中摸出了一把刀。
傅杨余光扫见一侧寒光一闪,他顿时头皮发麻,发了狠将李民甩到了一边。
“小心。”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那人动作太快,但听见了这么一句提醒,他还是下意识做出反应,躲过袭来的只手,然后错手将整个人掀翻在地,用腿膝盖压住了常小四的背心处,拿刀的手被别在了身后。
他方一抬头,瞳孔一缩,王民手里的铁棍直直的向他脸上飞来,这么挨一下今晚得跪在格斗老师的垫子下了。
傅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扑了过来,他兜头护住了在地上的关柏,唇蹭过了关柏的耳朵。然后就是一声闷响。他感觉到环着他的人,忽然颤了一下。
关柏什么都看不到,顿时急得冷汗都下来了,“你怎么样!”
在他头顶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胸腔贴着他微微的颤动,“你担心我。”
关柏没心情跟他开玩笑,那人就松开了他,然后将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继续过来的王民踩翻在了地上,使了使劲,“别去找那人麻烦,他迟早会还钱。”
接着,用左手将关柏从地上拉了起来,往家走去。
关柏没敢使劲,蹙着眉问,“你受伤了吗?”
傅杨伸手捂住了右肩,轻轻活动了活动,他不易察觉得抽了抽眉毛,关柏却捕捉到了他疼得直跳的眼睛。
“你家今晚上有人吗?”
傅杨想了想,诚实回答道,“我妈估计还在你家。”
关柏,“……也对。”
他盯了一会傅杨的肩膀,“去我家吧,这么晚,没车了。”
同样的借口,同样的时候,他站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凝视着他。
傅杨忽然伸手握住了关柏的手腕,他的手还是很凉,不知道是为了掩饰什么,他慢慢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藏着一点难以窥探的真心的笑,“是因为担心我吗?”
肩膀很疼,但应该没伤到骨头,他藏在昏暗的夜色中窥视着关柏的神色,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想从那个小班长身上扯下什么东西,塞进自己的胸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一点点忙,只能慢慢更啦
第十二章
不知怎么,傅杨觉着有些不自在,松开了手,他觉着自己不该期待关柏的回答,“开玩笑的。”
关柏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他把傅杨的神态看得清清楚楚,“担心啊。”
傅杨缓缓的笑了,然后轻轻的活动了活动胳膊,“家里有喷雾剂就更好了。”
关柏转过身,“有。”
小区绿化带底下藏着几只流浪猫,其中一只特别亲人,关柏小时候总喜欢跟徐蓉一起来喂猫,这只猫就记住了关柏。傅杨跟关柏远远走了过来,脚步声惊动了灌木底下的猫,白猫认出了关柏,喵喵两声狂奔到关柏脚底下,然后熟练的抬起爪子抱住了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得浑圆。
傅杨挑眉,他倒是少见这么亲人的野猫,关柏低头轻轻抬了抬腿,可白猫不为所动坚决的抱着关柏的腿。他有些无奈,抬头对傅杨说,“等我两分钟。”
傅杨点了点头,抱臂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关柏屈膝单腿跪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白猫的头顶,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猫粮洒在地上。⑧思⑧兔⑧网⑧文⑧档⑧共⑧享⑧与⑧在⑧线⑧阅⑧读⑧
白猫欢呼一声,欢喜的抬起前爪,关柏也极为配合的低头让他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等白猫放心的去吃饭以后,他才站了起来,“走吧。”
别说野生猫狗了,就是家养的猫狗都跟傅杨没什么缘分,傅宁海以前曾经送给傅杨一只小狗作为礼物,用来补偿他错过了两次儿子的生日。可惜这只小狗到家第一天就咬了傅杨一口,那个生日傅杨得到了一只狗和一个月的狂犬疫苗,但这么看起来,关柏好像与他完全相反。
“猫这么喜欢你啊。”
“你没事跟着我妈出来喂喂猫,它也这么对你。”关柏平淡道。
抬脚就到了家门口,关柏按了门铃,“你准备好见你妈了吗?”
傅杨一只手插在兜里,眯了眯眼,“准备好了。”
“那就行。”
门在下一刻开了,开门的人是章青,她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小柏,儿子?”
关柏将身后的人引了进来,“阿姨,妈,我回来了。”
傅杨在关柏身后快速接道,“今天有点事情,末班车没了,就说过来借住一下,阿姨打扰了。”
徐蓉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怎么不提前说呢!想来就来吧!刚好小柏他爸爸出差去了,今年过年都回不来。”
关柏侧目,傅杨轻轻摇了摇头,他会意,然后轻轻耸了耸肩,“妈,我带傅杨去换身衣服。”
徐蓉拉着章青,“去吧去吧,在家里穿家居服,就你去年买大那一套,刚巧给小杨穿。”
两人进了关柏卧室,傅杨看着一道褶子都没有的床道,“我能坐吗?”
关柏卸了书包,头也没抬,就去自己屋子角落里的箱子中翻找喷雾,“坐吧。”
他在底层找到了喷雾,抬起头对傅杨道,“抓紧的,衣服脱了。”
傅杨也不含糊,将衣服兜头脱了下来,露出少年精瘦的上身,关柏最先注意到的倒不是背后那块青紫,而是他肚子上整整齐齐的腹肌。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冒出来一句,“腹肌不错。”
也不等傅杨回答,他就靠进了傅杨,轻轻的戳了一下那一片青色,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有点吓人。
傅杨肩上搭着关柏微凉的手,没了衣服的阻隔,他手上的凉意正正的落在傅杨肩上,他很想握住那只手,直到它重新暖和过来为止。神经末梢到底受不受人类大脑的控制,还是说,他的神经末梢只受关柏控制,傅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将右手覆盖在了关柏的手上,“你手好凉啊。”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
关柏并没有出现傅杨想象中的任何反应,只是专心的给他喷了两下喷雾,然后直起身体,低头看他,“怎么了?”他没抽出自己的手,像是慢了一拍反应那样缓缓的笑了,然后将冰凉的手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