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令大多数人眼红的邀请。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布利斯是在一次讲座上遇见关柏的,那时候关柏恰巧来学校里做讲座,他就坐在第一排,关教授与他想象中的老气横秋并不一样,他风度翩翩的在台上回答同学们的问题,对于一些不怎么服气他的人也只是认真地听对方的观点。布利斯鬼使神差地举了手,关柏微微低头看向他,“这位同学,你想问什么问题呢?”大礼堂的灯光落进他的眼睛里,瞳色看起来很浅,像是一片沉没在湖水里的玻璃。
他的脸开始不可抑止地变红,“我能认识一下您吗?”他听见自己无意识说出了这句话,布利斯甚至觉得自己的单词都念地都不在调子上。
关柏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好啊,等一会结束了我会联络你的,我可以荣幸地知道你的名字吗?”
布利斯面脸通红,“布利斯.莱恩。”
关柏点了点头,认真而又郑重,“布利斯?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
那场讲座说了什么,布利斯一个字都没记住,他望着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关柏从台上走了下来,两边坐着的教授们纷纷迎了上去准备与他讨论一些问题。关柏礼貌的请他们等一下,然后转身走向了布利斯,布利斯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关柏微微笑了一下,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白色的空白卡片和一根深绿色的钢笔,然后轻轻弯下`身体写了自己的社交账号,随后递给了布利斯。
“抱歉,我没有随身带名片的习惯,这样可以吗?”
布利斯觉得自己在冒烟,“可以……谢……谢谢您。”
关柏笑了笑转身向另一边走去,布利斯就这样与关柏认识了,在正确搜寻到关柏的社交账号之后,他一度觉得那个账号是假的,因为里面一片空白。后来熟识了他问关柏为什么,关柏笑道,“因为电话费贵。”
关柏那时候薪资不菲,他自然不会真的是为了这个原因,只不过确实也没别的原因,用社交软体做联络工具确实比较容易。
“关教授今天讲什么?”布利斯像一只聒噪的鹦鹉,在关柏身叽叽喳喳。
关柏对于在这个异国品种显然已经习惯了,思考了一下,“嗯,最后一章吧,我尽量讲快一点,下周我没法上课。”
布利斯愣了一下,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然后五彩斑斓的尾巴就垂了下来,“为什么啊?”
关柏笑了笑,“因为我有个朋友要结婚了。”
布利斯很失落,“不可以上完课再去么?”
关柏耸了耸肩,“我得回中国,所以没办法。”
“那好吧,老师你要早点回来。”布利斯的眼尾难过得都要垂下来了,瞧着简直就像是一条被抛弃的犬类。
关柏对小辈总是异常有耐心,“好。”他转过身用一双棕色的眼睛盯着布利斯郑重而又真诚的答应了他。
下午五点的时候,关柏结束了最后一节课,他跟台下坐着的小崽子门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出校门,门口停着一辆车,他还没走近,车窗就摇了下来,里面露出一张赏心悦目的脸来。要说五官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独眼角上挑,唇线总是带着点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带着笑。
“关?你可收一收你对那群小崽子散发的魅力吧,年轻人不经逗。”
关柏对这轻佻的语气毫不客气,“纪端铭你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
纪端铭是个华裔,在英国开了家诊所,名气还挺大,对于同胞总是很照顾,关柏最初到伦敦生活有些水土不服,同事就给他推荐了这家诊所,一来二去两人倒是很投缘成了朋友。
纪端铭叹了口气,轻轻揪了揪自己的领带,“你太无趣了。”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走吧,我跟你一起走。”
关柏挑眉,“你怎么也回去。”
纪端铭瞥他一眼,“别误会,我师父大寿,我得过去看看。”
其实纪端铭跟关柏熟悉起来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同类的吸引,同性恋与异性恋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异,但他们在同类的眼里是不同的。那时候纪端铭在满屋子老弱病残里一眼就看见了关柏,他穿得整整齐齐站立在角落里,脊背笔直,他的心像是轻轻被勾了一下。那时候关柏似乎感受到了他热切的目光,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纪端铭不是没试过追求关柏,有一天夜里他们一群朋友出去喝酒,几个人喝得都有点上头,关柏每次喝多了就会变得异常沉默。
他理所应当的将关柏送回了家,他们站在玄关处对视,纪端铭伸手轻轻拢住了关柏的腰,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纪端铭慢慢靠近想要亲吻他,可就在触碰前夕关柏忽然猛得推开了他。
他眼里黑沉沉,抿唇说了声抱歉,然后推门而出。
关柏真是喝大了,他都不记得这是他自己的房子。纪端铭清醒了过来,追了出去,结局就是他在马路上捡回来了撒酒疯的关柏,站在门口欲哭无泪,两个人拉扯之间都没带钥匙,冷风一吹再旖旎的念头都没有了。
至此患难见真情,纪端铭只能跟关柏做兄弟了。那天夜里关柏紧紧抿着唇,眼神却落在他身上像是跟谁较劲,仿佛一开口就会说出一个要人命的秘密。纪端铭知道了,他心里装着一个人,而且这人可能死了。
关柏提前跟许彦他们通了电话,纪端铭就支着手在旁边听,等到关柏打完了电话才开口,“谁要结婚啊?”
关柏笑了笑,“我朋友。”
纪端铭眨了眨眼,“这么重要?不远万里回去。”
关柏懒得理他,“是啊,非常重要,顺便同学聚会。”
高楼林立,电梯的数字在不断的跳动,停在了二十五层,门缓缓的开了,一双锃亮的皮鞋漏了出来,西装裤包裹下的双腿笔直,领口平整的贴着一条黑色领带,细细看有一行暗银色的字迹,可一晃又看不清。
“傅总好。”
公司里的员工跟他恭敬的打了招呼。
傅杨伸手摆了摆,嗓音低沉“辛苦了,继续去工作吧,一会让宋来我办公室一趟。”手指上套着一枚朴素的戒指,众人见怪不怪。
宋恒溱是如今傅杨的秘书,在接到了讯息以后,踩着高跟鞋就走进了办公室,短发别在耳后,干脆利落,“傅总。”
傅杨抬了头,不得不说他已经面目全非,少年时的温和在三年前那场大雪里被掩埋,自从关柏走后,他到头没日没夜睡了三天之后满面阴霾的回了公司。他像是不要命一样工作,若是说傅宁海年轻时是开疆扩土的战马,傅杨就是幽深森林里的狼,谈判桌上令人闻风丧胆。唯独一次他失了分寸,合作公司想要投其所好请了一堆小男孩,傅杨一看就沉了脸色,站在门口撂下一句“我有家室了”冷着脸就走了,后来这合作也不了了之。
商界的人都知道这小傅总好像是隐婚了,那位不知名的隐婚物件是他唯一的底线。
“宋,给我把这周五空出来。”
宋恒溱点了点头,“好的宋总,那跟成总的会议和那边的接洽就往后安排了。”
傅杨摆了摆手,“都推掉就是了,那边没什么诚意,拖一拖是好事。”
宋恒溱点了点头,但她直觉傅杨不是为了这个推迟的,“傅总不过一推你后面事情就会非常多,我能问问原因吗?”
傅杨那位不知名的爱人在公司里不是秘密,但比起来隔壁CEO裴远和许家小公子的八卦倒是不算什么了。
傅杨笑了笑,他眼里终年不化的冰川像是骤然崩塌了,他低低道,“他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第三章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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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许彦坐在办公室里, 低头浏览着手中几份档案。秘书敲了敲门,“许总, 楼下有人找你。”
听见这么一声, 他抬了抬头, “不管是谁,让他等着。”
秘书有些犹豫, 许彦抬起了头, “怎么了?”
小姑娘这才开了口,“来的是傅氏的裴总。”
许彦笑了笑,“要是他就更无所谓了。”
秘书仍然没动, 许彦无奈放下了手里的档案, “他还说什么了?一次说完吧。”
小姑娘松了口气,“裴总说如果方便的话, 他可以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许彦手中转了转钢笔,“那就让他上来吧,既然他这么清楚,不过你还是要明白一点,”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揉了揉眉心,“对方是个总裁也好, 董事长也好,你要想清楚你拿的是谁家的工资。”
小秘书噤若寒蝉,默默退了出去。
裴远很快就上来了,他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样的行为放在裴远身上真是活见鬼。看在许彦眼里倒是不新鲜,从前他还小的时候,这人就喜欢做些小花样哄人开心,当然了他哄的也不止一个人。裴远手段好,喜欢你的时候,看着像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他给你点甜头,多半都是要讨回去的。
裴远没有出声,因为许彦并没有看他。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许彦。裴远时常觉得自己做了三年噩梦,他心上层层叠叠的色彩被一场爆炸炸出了一个缺口,露出来的缺口里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许彦,他时常觉得剥掉那层冷硬的西装,里面的芯还是从前那个头发柔软的少年,那时候小孩还小,很娇气,胃也不好,粘人也好骗。
他时常一个月出差,也不会提前告诉这小孩,那时候他有底气,还有一点他不愿意承认的安全感,就算隔着千万里,小孩那点心思跟透明似的,挂在他身上。回来不过是面红耳赤跳着脚跟他吵架,哄一哄就好了,哄不好就按在床上就地办了。即便生着气,他也会红着脸勾住他的脖子喊他。
可再相遇又不一样了,小孩长大了,可他再也看不明白他了。许彦仍旧对他有求必应,不论是床上,还是生活里。可裴远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开始尝试着对他好,再也没有回应了,无论是情迷意乱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时候,他不再喊他的名字。
曾经他们相隔万里,他也未曾觉得畏惧,到如今躺在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裴远是个生意人,他从不觉得许彦这样回来是毫无目的的,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越陷越深。
“看够了?”许彦抬起了头,他眼里都是血丝,累了很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裴远还未从思绪中□□,他沉默了一会,想说点什么却又堵在喉咙里,到了嘴边却成了,“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