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无声翕动了两下表示抗议。结果没坚持上几分钟身上就像长了痱子,不断动来动去。
梁予辰问:“怎么了,怎么老动?”
他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无论玩几小时手机,睡觉前一刻必须开闸泄洪,否则是万万睡不着的。
梁予辰就把他扶起来,推着输液架,一路将人护送到卫生间里。
他右手不便,脱裤子都成问题,对着马桶扭扭捏捏:“你先出去。”
“我出去了谁帮你穿裤子?”
“……我自己可以。”
梁予辰就在身后看着他:“请。”
“……”
纪潼只好别扭地表演单手脱裤。无奈左手原本就不如右手灵活,冬天的裤子又厚,他龇牙咧嘴了半晌也只脱下来一半,还差点儿扯着右手的针头。
梁予辰淡淡叹了口气,从后面搂近他的腰,彼此腰臀贴近。接着便用一只手灵活地褪去长裤,又扒了里面的四角,正要去扶要紧处,纪潼已经呀一声攥住了他的手:“流氓。”
“怎么流氓了。”
“没经我同意就想碰我那儿,还不叫流氓?”
“不问即取是为盗,我顶多算采花大盗。”梁予辰答得一本正经,答完,干脆果敢地扶住胡萝卜靠近根部的那一头:“尿吧。”
纪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惩治流氓不成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抗议:“尿不出来。”
“看来还是不够急。”
“再急也尿不出来,你被人扶着尿一个试试?”
话音刚落,本是扶在腰上的那只手忽而离开,弹了弹他的耳朵。
“嘘……”
梁予辰好人做到底,竟一不做二不休在他耳边嘘了起来。
“……”
纪潼到底没扛住,硬着头皮尿完了。
穿好裤子躺回床上半晌,他的脸都没退烧。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小年轻还是这么经不起撩拨。
梁予辰坐在床边守着他,见他脸色红润,想来也的确无事,就将两只手从被下探进去,将他健康的左手握在手里,只觉温暖软滑。
纪潼心口发烧:“干嘛握我的手。”
许久才听到回答:“你的手受点累,帮我把魂捉回来。”
原以为能听到什么甜言蜜语,结果是这么一句。他没听懂,撇了撇嘴角道:“刚才你洗过手没?”
煞风景第一人。梁予辰失笑:“没洗,所以才握着你。”
其实分明都洗得干干净净。
纪潼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没劲,可又忍不住想讨点好处,脑袋从枕头上一点点移过去,靠近梁予辰的胳膊:“哥,我今天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怕怕的。”
声音又小又轻,听着可怜兮兮。
梁予辰心想你刚才说晕个屁的时候状态不是这样的,回了他一句:“割腕致死率很低。”
桡动脉那么深,等闲一刀割不死人。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他淡定的语气仍是把纪潼气个半死,忿忿道:“我好不容易瞎猫碰上死耗子使了次苦肉计,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比如什么。”
“比如我要是死了你也不活了之类的。”
梁予辰掌心覆在他手背上闷声笑起来:“少看点电视剧。”
“……算了算了。”
他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帘上的树影。
接着便许久无人说话。要不是旁边这条胳膊没动,他几乎要以为他哥已经凭空消失了,或者被人点了穴。
又看了一会儿,他也困了,人慢慢便溜了下去,倦意浓浓地问:“你睡哪里?”
梁予辰说:“我坐着就行。”
他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别坐着了,跟我挤挤。”
握他手的人却仍一动不动。
他又打了个呵欠:“握着手睡吗?”
梁予辰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他迷迷糊糊还不忘吐槽:“采花大盗改握手了……”
第74章 龟爸快点儿回来
纪潼在医院也就躺了一天就打着石膏重新活蹦乱跳。
马上就是除夕,再不买票回去就得在这边过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况且不光是纪建滨,连梁长磊也开始一天两通电话询问这边的情况。
俩老子其实都是担心儿子的人身安全,一个担心儿子的术后恢复,一个担心儿子真被人打死。
因此,胡艾华提出带纪潼回去,没提梁予辰的事。梁予辰自然识趣,只字不提回国。
纪潼心里过意不去,说:“哥,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哪怕租个房子住在外面也比在这边强啊。”
梁予辰说不用了:“这边还有工作。”
他是有工作的人,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况且钱也还没赚够。往后没了家里的扶持,纪潼又还没工作,两个人后半辈子要想安安稳稳在一起,没点积蓄恐怕不行。
简言之,得攒老婆本儿。
腊月二十八那天三人一起回了趟梁予辰的公寓。
胡艾华看见卧室里纪潼的衣服和各种用过的东西,脸色一时很不好看,黑着脸收拾行李。纪潼借口有东西落在了隔壁,去找了趟吴忧,再回来时将手偷偷摸摸地背在身后,悄声喊:“哥,你来一趟阳台,我有话跟你说。”
雪融之时天放晴,路上行人两三。
两人不便独处,人虽远离卧室但推拉门却有意大敞着。梁予辰过去以后纪潼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带着他转了半圈,让他背对阳台。
“怎么了?”梁予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想看看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纪潼抿着唇,左手从身后拿出来,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透明亚克力箱子送到他面前:“这个送你。”
梁予辰定睛一看,里面有两只乌龟,小小的,额头一点红,在箱中的草上爬来爬去。
“这是什么?”
“乌龟啊,”纪潼撇他,“这都不认识……”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送我这个。”
外头雪霁初晴,烂漫阳光晃着纪潼的眼。他垂眸盯着梁予辰的喉结:“哥,以前是你等我,以后换我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乌龟爬得再慢,只要初衷不改,总有一天会行至终点。
梁予辰单手轻松握住两只小乌龟的家:“回去了好好考研,我一有空就飞回去看你。”
纪潼右臂还包着蓝色的布托,手指慢慢往前伸,戳了戳小家的透明墙壁,把两个小家伙吓得原地打转:“知道了,我等你。”
又说:“不过也别太久好不好,我不擅长网恋。”
梁予辰看着他动来动去的发顶,好整以暇道:“两年后回去帮你拔网线。”
“两年啊……”他撇了撇嘴,“两年好久,不过算了,说等你就等你,大丈夫从不食言。”
刘海挡眼睛,梁予辰越过落地窗看了眼没人的客厅,然后替他拨了拨,“自己在国内尽量安分守已,少做危险的事,我不在没人看着你,怕你上房揭瓦。”
纪潼嘟哝,“你在我照样上房揭瓦。”
一见梁予辰横了眉,他又急忙补充:“知道了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了,龟爸好啰嗦。”
梁予辰哭笑不得:“你叫我什么?”
“龟爸啊,小乌龟的爸爸。以后我就这么叫你,这样我妈就不知道我说的是谁。”∴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两人要认真地开始搞地下恋情。
“那你呢?”梁予辰逗他,“龟弟还是龟妹。”
“你休想占我便宜!”纪潼立马仰着脑袋严词拒绝,“换一个换一个。”
梁予辰想了片刻,右手捏了下他鼻尖:“龟背吧,乌龟爸的宝贝。”
纪潼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浑身夸张地一抖:“好肉麻好恶心。”
“咳——”胡艾华在卧室门口清了清嗓,“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立刻收起笑容对视一眼,“走吧龟爸”,“龟背先请”。
接下来的一幕由茶几上的两只小乌龟全程目睹兼转述。
胡艾华将他们叫到客厅是为了与他们约法三章,她坐着,两个儿子站着。这三章说来倒还算简单,不难记。
一,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有任何亲热的举动;
二,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以暂且不变,但不代表她接受,说白了是静观其变。而且这层关系仅限他们一家四口知,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包括纪建滨,她更不负责替二人说服梁长磊;
三,两人的学业、工作必须一切如常,有任何一方受了影响就必须即刻停止这种关系。
她说的影响当然不是说谈恋爱分心这种影响,她指的是一旦被人知晓,纪潼可能不被老师同学接受,梁予辰可能会被上司同事另眼以待。只要出现其中任何一种情况,他们这种岌岌可危的关系就不能再继续下去。
“纪潼,你同不同意。”她挑起眼看着左边这个半残。
纪潼毫无意外地听完,左手挠了挠耳背,小声说:“同意。”
“那你呢予辰。”她又转向右边这个眼镜。
梁予辰扶了扶眼镜:“以您说的为准。”
戴着这三重枷锁,纪潼不情不愿地出发飞回中国发展网恋事业,泪洒特纳机场,进关前忍不住叮嘱:“龟爸快点儿回来,祖国等你建设,家乡等你支援,龟背等你拔网线。”
梁予辰将推了一路的行李箱递过去:“知道了,龟背在家要听话。”
他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剩个胡艾华,在一旁皱着眉听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想抓早恋苦无证据。
十来个小时的飞行后母子二人终于到了家。
梁长磊在家等了他们一天,一见面就是一脸的心事重重,可当着他们母子二人的面又只有叹气。反倒是纪潼,面对继父时表现得相当坦然平静,一碰面就给梁长磊鞠了一躬,吓了老人家一跳。
“梁叔叔,对不起,害您担心了。”弯下腰时眼珠子还在疯狂地动,一脸的诡计多端。
伸手不打笑脸人,梁长磊许多非议无法出口,生生憋了回去。
纪潼趁胜追击:“我哥其实特别想回来过年,他说他特别想您。”
本是想在第一时间替哥哥刷波好感度,没想到刚听到这里梁长磊立刻就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还有脸回来?”
他护兄心切,脸瞬间绷紧:“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没脸?之所以没回来是顾忌您的身体,怕您生气。”
一席话噎得梁长磊拂袖而去。
胡艾华更是不悦,伸指戳他的头:“我警告你,你们的事我随时可以不同意,别一天天的胡言乱语。”说完便追随老公回了卧室。
纪潼耸了耸肩,拖着箱子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开始用独臂顽强地收拾东西。慢慢悠悠收拾到最里层,他拿开两条牛仔裤,箱底忽然出现一枚小小的、眼熟却又眼生的物件。
说是眼熟,是因为这东西他在梁予辰车上见过。
说是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