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零散地到处都是,有几个女人正在干活,她们的脸色苍白,而火堆边却坐着几个抱着婴儿的男人,他们披着兽皮,看起来佯装虚弱,甚至有几分滑稽可笑。可是没有人去笑话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严肃,而当女人们敞开怀抱喂奶时露出痛苦的神态,男人们便如同模仿默剧一般,也露出辛苦疲惫的神情来,然后寻觅时机,将吃饱的婴儿从女人怀里抢走。
这场景怪异又有点眼熟。
乌罗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了解过相似的内容。
很快他就想起了这个荒诞的场景意味着什么,正巧应对之前他与首领所说的“我怎么能确定我有自己的孩子”那句话。
这是“产翁制”。
母系社会本身就是建立在生育为基础上,不管是部落里的对偶婚还是现在的外婚制,都显然会让孩子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
生育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有极重要的地位。
因此在母系转向父系时,就诞生了一种畸形的“产翁制”,意味着这个部落的形态开始从女人主导更改到男人主导,男人为了自己的权力跟地位,甚至剥夺女性生育的资格。这并不是说不让女人生育,而是在女人生育之后,由自己来扮演这个分娩痛苦的人,取而代之“母亲”的地位。
读到相关资料时已经令人觉得可笑,亲眼看到后,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乌罗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他当然能理解原始人试图争夺生育权力的想法,可这对于他来讲更像一种陋习,因此脸色难免不太好看起来。
他开始意识到,之前那个男人对于首领的轻蔑,并不是来源于部落本身,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父权的起源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种霸凌跟欺占。
首领当然注意到了附近的不正常,她皱起眉头,刚想发问,却瞥见乌罗脸色不太好看,便关切地询问道“乌,你怎么了?”
“没什么。”乌罗摇摇头,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感受强迫部落回去施行难以平衡的对偶婚,因此只是强迫自己冷静地回答道,“只是不太喜欢这里。”
首领觉得他没有说实话,可又想不明白有什么撒谎的理由,只好作罢。
默倒是毫不避讳,他站在乌罗身后,目光扫过整个三天部落,觉得有些怪异后便直接开口道“这里很奇怪。他们的男人,像是女人一样。”他顿了顿,似乎发现什么,可斟酌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这句话跟现代的娘炮或者娘娘腔并不是相同的意思,也没有半点攻击性,默是在描述一个现实,这个部落的男人在做女人才能做的事。
乌罗不太想看这些人,便将目光扫过建筑物,发现有个类似“”的标致,不过更像图画,有点接近重叠的金字塔,或者是群山……
这个部落已经产生标志物了。
首领仍在用单薄的言语跟肢体动作与那个男人沟通,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首领有些生气,她恼怒地看着那个男人,做出威胁的神态来,对方这才带领着他们到一个火堆旁坐下。
“怎么了?”乌罗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就询问首领道。
首领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仍是回答道“他说,男人要更多的食物去换,女人不换,如果我们想要的话,就给我们小孩子,不过小孩子要拿我们的男人去换。”
这是什么生意鬼才。
乌罗错愕地看着首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个男人的事姑且不提,生孩子的事呢?”乌罗倒不至于为这种事情置气,他纵然觉得这样的买卖荒唐,不过也许正说明对方的部落不缺乏食物,同样需要大量的人口,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婉拒,于是又问道。
这下首领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她摇摇头道“他要我们给食物,才可以。”
换人要食物可以理解,毕竟养这么大不容易,当做买卖或是下聘都可以说得过去。
这下连交配都要食物?怕不是钻钱眼里想疯了?
“这下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乌罗搂着巨狼的脖子,下意识摸摸对方的长毛,他最近发现这个动作很减压,难怪现代经常有人吸猫吸狗的,跟宠物待在一起的确很治愈——虽然这头宠物的体型大了点,性格也臭屁了点,主人还不是他,但总体来讲还是很优质的。
乌罗皱眉道“他现在去干什么?”
“去喊他们的巫。”首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流露出厌恶的神态来。
乌罗追问道“怎么了?”
首领不太甘愿地摇摇头,脸上的厌恶之色愈发浓重起来。
“他们的巫,很陶器。”婕忽然加入对话,她在观察时机,试图对巨狼上下其手,解释道,“我们之前路过这个部落,他们老的巫死了,新的巫就将他杀死,让血流在土地上祭祀。他们的巫能跟山说话。”
乌罗觉得听起来有点意思,就问道“跟山说话?”
“嗯。”婕点点头,差点把手送到狼口里去,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胳膊抽回来,拍拍胸膛道,“他们的巫会赶兽,兽跑到一起,就是食物。”
赶兽……跟山沟通……
奇怪,他们提前进入产翁制,难道是跟这个巫有关?
赶兽是一种狩猎手段,人为的去干预兽群的路线,然后在里面狩猎,这就是后世所谓的狩猎场。不过看婕的模样,应该并不是这个概念,而是他们能将兽群集中到一起捕获肉食,这位新的巫显然就是赶兽的功臣。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跟山沟通,这位巫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这个三天部落为什么不与外族通婚,即便已经有了家庭的概念,应当也是如同他们部落的对偶婚一样,女性地位下降的话,就更没必要拒绝春天外族的要求。他们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意味着这已经不单独只是繁衍的概念了,而更提升到另一个层面。
要么他们已经有固定通婚的另一个结盟部落,并不害怕,所以想占点便宜;要么他们走入偏道,是想保护血脉的纯正。
人们对近亲结婚的概念大多是傻子呆子,事实上近亲结婚的也并不全然都是这一类,还有些妖孽级别的天才人物。
哪怕是进入文明之后,近亲通婚仍是非常常见的事,就是为了保证血统。
这个部落是哪一类呢?
现在的人还没有后来那么多心眼,谈不上给个下马威什么的手段,倒是那个男人试图对首领摆脸色反而被吓回去后,就老老实实去找他们的巫跟首领了。
附近有女人偶尔路过,惊讶地看着他们的揹篓跟箩筐,他们也已经研究出藤框的编织来了,只是没有揹带的概念,仍是用手拿来拿去的。她盯着众人看了许久,直到被旁边监视着他们的守卫者呵斥,这才反应过来,慢慢走开了。
“他们很怪。”婕觉得不太对劲。
乌罗看首领的模样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部落的巫,便直接问看起来热情度要高一些的婕道“这个部落以前就是男人管吗?”
“不是,以前他们的首领是女人。”婕说道,“巫也是,不过新的巫是男人,他很聪明,也是他让他们的首领给我们食物的。”
乌罗若有所思道“只是为了给你们食物,没有别的要求?”
“嗯……”婕沉思片刻道,“他希望我们留下来,住在这个部落里,不过首领不同意,他们就把我们赶走了。”
这听起来倒不算过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巫还算客气,起码送了些食物,虽然最后没能谈妥,但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看起来并没有结仇。不过,能这么慷慨地赠送另外一个部落食物,足以证明他们起码不对吃喝发愁……
“你说他们新的巫是男人对么?”乌罗又问了一次。▽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婕点点头“是啊。”
“看来这个部落真正管事的人不是首领,是巫。”
三天部落跟首领的部落不同,他们有自己的巫,也有自己的名字。
叫做连山。
因此事实上应当叫他们连山氏或者连山部落。
乌罗看着他们在建筑物上刻得到处都是的标志图案,原先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个品牌连锁店,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种标志应该是来源于这个部落巫所拥有的能力,他们信奉着山。
原始的信仰非常常见,后世甚至会把这种信仰具体化到某个卓越人物的身上,就好比方说发明了耕种的炎帝的形象就是牛首人身,他当然不可能真的长着一个牛头,而是牛意味着耕种,因此将两种形态相结合,也意味着炎帝的不同凡响。
不管这个部落是不是这个意思,乌罗都暂时决定这么叫了,总不能老管这个地方叫三天部落。
不过即便是在连山氏里,男人的数量也显然比女性稀少,这非常正常,在这种情况下,男性主要负责的是狩猎跟守卫,他们的死伤概率是女性的好几倍。正是因为如此,女性依靠着相对较为平安的采集跟耕种外加驯养猎物才能一直掌控住权力,尤其是男性的狩猎还有可能失败并受伤死亡,而女性采集最多是空手而归。
在生育、食物这两个大头都显然是女性更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按常理来讲,不该直接进入父系社会才对。
不过乌罗对历史可谓全无研究,大多靠临时补课,他当然不能铁口直断所有原始部落都必然是女性为主导,说不准就有像是连山氏这样半途转父系的,只是活不久或者没被记录而已。
虽说经验非常重要,但确实也不能全部都依赖经验。
现在问题又来了,阎所谓的报酬又是什么?
连山部落的巫跟首领来得非常快,他们的首领是个很高大健壮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个一脸严肃的女性,婕悄悄拽了拽乌罗的袖子,小声同他说道“那个女人就是他们原来的首领,不过现在好像不是了。”
看起现任首领跟前任首领似乎是一对,恭喜恭喜,保持了政权的稳定性啊。
乌罗挑挑眉,觉得这个部落有点社会。
不过想想倒也是,首领基本上是部落里最优秀的那个人,而一男一女又正好可以组建家庭,新上任的首领要是想要挑选妻子,前任首领除非过于年迈,否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的巫……
乌罗仔细打量片刻,只能给予一个评价没有阎帅。
当然凭良心说话,人家长得确实不丑,才二十来岁的模样,少年气很重,头身比例还过得去,不过不知道是脸小还是头小了点,穿着兽皮的样子总让人想到金刚芭比。要是给他换一身休闲服或者是合适的衣服,那可能就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校园男神,或者是可盐可甜的小鲜肉了。
由于语言不通,加上这次的来意非常明显,乌罗并没有强行加入这场对话,倒是婕跟默尽心尽力地给他翻译着那些简单的词汇跟表达,他只好摸着留君的皮毛,帮忙将这场对话润色一下。
首领先单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