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可能是因为你好看。”
记忆往回追,池野也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一点一滴、一层接着一层,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影子变得越来越立体、越来越清晰。
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无法忽视、再忘不了了。
闻箫酒还没醒,不知道听清这个回答没有,只见他站在原地,垂着浓黑的眼睫想了许久,又道:“你说,‘在隆冬,我终于知道,在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不是我说的,是加缪说的。”池野指出来,又随心加了句,“跟夏天没什么关系,有你我就不可战胜。”
说完,池野自己先笑了——艹,这句话说出来酸度超标,酸得他牙疼。
不过这话倒丝毫不违心。
现在想来,他竟然有几分庆幸,前面一年的时光里,闻箫离开明南去了青州。因为阻隔,闻箫没有看见苦痛不甘的少年期里,他狼狈而惶然无力的模样。
这大概是他坚守的最后一点无意义的骄傲吧。
咽过苦吞过泪,深知什么都比不过活着,可是,无论到了哪一种境地,他依然不想让喜欢的少年目睹他如何在泥里挣扎。
他清楚自己的承受阈值,不管是一点希望又跌于无望的窘境,还是母亲去世失去了家,他都能撑直揹走过来。
可闻箫是他的脊骨,也是他的软肋。
正想着,一直静静站着发呆的闻箫突然靠到近前,喊了声:“池野。”
这个语气特别轻,却又特别郑重,甚至让池野心脏都多跳了一拍。他伸手扶住闻箫的肩膀,应道:“什么?。”
然后他就感觉,闻箫一点一点地倚靠到了他身上,看不清表情,却肩颈相贴,说了一句:“池野,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池野呼吸一滞。
闻箫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额头面板都发着烫,话说得含糊又不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和平时清醒理智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跟你打电话那天晚上……我很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多说几次喜欢、多说几次爱给你听,又很遗憾……”他靠在池野肩上,眸子里沉着一片星夜下的湖,起雾般迷蒙,“你知不知道,你像太阳,我一直觉得你像太阳……”
松松抱着人,池野垂眼注视水泥地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问:“谁的太阳,嗯?”
闻箫闭上眼,轻声回答:“我的,是我的太阳。”
池野蓦地低声笑了出来。
路灯的光在鼻梁映出的阴影瞬间被这抹笑冲淡,甚至连锋锐的眼神都柔和许多,整个人像是裹了鞘。
侧头吻了吻一直凌乱重复着“我喜欢你”的闻箫,池野心里想,你池哥很愿意,愿意一辈子当你的烈日、你的骄阳。
喝醉酒的闻箫思维很发散,拉着池野在球场巡逻似地走了两圈,又坐在篮球架下吹风,一吹就吹了一个多小时。等池野把人带回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拉着人到卫生间洗漱,两人刷完牙,闻箫安静站了一会儿,突然朝向池野:“接个吻。”
池野后腰靠着洗手池边沿,勾唇:“一个够吗?”
闻箫缓慢眨了眼:“两个。”
池野:“为什么多了一个?”
沉思几秒,闻箫给出理由:“因为我过来就是找你接吻的。”
“艹,”池野低骂一声,觉得心上猛地燃了一把火,连指尖都跟着热起来。
偏偏闻箫还先没了耐心,压着嗓音冷淡问:“到底亲不亲?”
闻箫才刷了牙,嘴唇连带下颌都是湿湿润润的,池野目光在上面巡了一圈:“亲,怎么不亲。”
不过等回卧室,池野把人压枕头上没吻多久,就发现闻箫呼吸平稳,睡过去了。
拇指擦过唇角,池野笑得无奈,忍不住用手戳了两下闻箫的脸:“你池哥吻技就这么差,能把你亲睡着了?”
闻箫闭着眼,一个字没听见,径自睡得安然。
第二天,闻箫醒过来,头疼先令他皱了眉。还没来得及把脑子里不连贯的凌乱画面拼好,就听耳边传来池野的声音,“醒了?”
闻箫下意识地点头,还来不及有任何别的反应,池野就狠狠吻了上来。
唇齿间带着明显的薄荷味,嘴唇微凉,应该是才刷了牙……可是很快,闻箫本就没有完全清醒的大脑再次变得迷糊,他只隐隐察觉到这一次的接吻跟之前都不一样,少了激烈的碰撞和交缠,池野少见地耐心细致,舌尖频频擦过敏[gǎn]位置——像是在炫技。
直到把闻箫吻得呼吸急促,池野才停下,哑声问:“你池哥吻技好不好?”
闻箫眼尾濡湿,声音同样是晨起的沙哑:“你发什么疯?”
隔没两秒,池野撤了力气,头贴在闻箫颈侧,低低笑了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跟他妈幼儿园大班的一样,睡了一觉起来,竟然抓了闻箫真的准备验证一下自己的吻技到底如何。
“没发疯,只是跟你谈恋爱,会降智商。”
闻箫觉得这人大清早地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动,又察觉到不对,他掀起眼皮:“你干什么?”
池野凑在闻箫耳边,懒洋洋地开口:“有人昨晚趴在我背上,说,”他嗓音瞬间压低,添了气声,“哥哥,再帮我弄一次,昨天中午那样……”
两人闹了大半个上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闻箫单手抓著白毛巾擦头发,问池野:“今天周六,芽芽呢?”
他身上套着池野的白T恤,松松垮垮的领口露出半截肩线和锁骨,因为头发没擦干,水顺着颈侧的线条往下流,衣领被沾湿,浸出一点深色。
“你竟然还记得今天周几?”池野从闻箫手里拿过毛巾,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忧虑:“上舞蹈课去了。每次上完课回来都哭,但过两天就忘了疼,到时间继续开开心心去上课,我怀疑芽芽就是金鱼,记忆七秒不能更多了。”他又问,“中午想吃什么?”
闻箫浑身倦懒裹着水汽,半垂着眼:“想吃鸡蛋面。”
池野:“好,那给你煎两个鸡蛋。”
闻箫没抬眼:“为什么煎两个?”
池野意有所指,噙着笑:“你刚刚消耗太多,给你补补。”
闻箫在毛巾下抬头,瞥了池野一眼:“……滚。”
第八十四章 正文完结
明南和青州都是六月二十三号出成绩。
从二十号起, 许睿就开始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在家里待不住, 干脆拉着人去网咖开黑消磨时间。不过开黑效果十分不怎么样, 许睿自己放技能十放九空,赵一阳出门总是忘记买装备,再加上上官煜打着打着就思维发散, 队里唯二还正常的池野跟闻箫努力带,还是带不动。
在连跪十一把后,赵一阳惊觉这兆头不太对,决定在成绩下来之前暂时弃游,入定成佛。
二十二号一大早, 闻箫就被手机接连的提示音吵醒了。拿过手机开启微信,看见一个群名是“。”的群被顶了上来。
“赵一阳:我不敢刷朋友圈了, 靠, 里面全是查成绩相关,那些畜生竟然硬是搞出了无数段子和表情包!我他妈更紧张了!就不能大家都不提,维持一下风雨前的平静?”
“许睿:你好虚伪,朋友圈里搞段子的就有你一个, 还是数一数二的积极分子,你还有脸抱怨?”
“赵一阳:我这不是以毒攻毒吗哈哈哈!”
有人从后面贴过来, 温热的手掌顺着手臂朝前, 最后复上闻箫手背,将手机压在了床上:“出什么事了?”
池野半闭着眼还没清醒,无意识地循着闻箫的后颈吻了吻。
闻箫回答:“今天查成绩。”
伸手捞过自己的手机, 池野一边开班级群一边反省自己——可能是这半个月过得太过安逸,他都快忘了还有查成绩这件事。↙思↙兔↙网↙
聊天软体图示的右上角缀着“3760”,讯息堆积太多,池野进群时介面还卡了好几秒。
老许在群里忙忙碌碌当心灵导师,时不时发几段鸡汤安抚人心,群里每个人都假装很淡定,但隔一会儿就有人发类似“专家解析今年分数线!”或者“关于志愿填报你必须知道以下几点”的连结。
池野大致翻了翻记录,扔开手机,又抱了闻箫:“老许说晚上八点就能查分了,现在上午九点,还有十一个小时。”
闻箫正打字回赵一阳的问题,听见池野懒洋洋地嘀咕,没看他:“别挨这么紧,热。”
临近七月,虽然前几天下过两场大雨,但气温依然升得很快,这个时间,外面阳光已经刺眼了。
池野半阖着眼,跟没听见似的,反倒更紧地贴着闻箫。少年人体温本就高,贴在一起面板热烫。闻箫侧眼看了看池野,没再说什么,也没挪开。
听闻箫手指一直在键盘上点按,池野好奇:“在聊什么?”
闻箫:“赵一阳把他化学倒数第二题的过程写了出来,问我能拿多少分。”
虽然很清楚就算现在把分数算一百遍也没用,已经没有更改纠错的机会了,可在查分之前,还是忍不住靠一遍遍算分这类手段来安抚自己。
池野等闻箫聊完,把人压枕头上:“你男朋友现在很焦虑。”
闻箫从下往上望着他,一双眸子清清冽冽:“所以?”
池野眼神里像是有火,说得直白:“所以想亲你。”
闻箫反问:“亲哪里?”
池野只觉得这人随意一句话,就能把他四肢百骸里的火种通通点燃。目光向下巡视,池野视线最后定在闻箫锁骨的位置,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刺痛伴随着点别的什么,闻箫“嘶——”地抽了一声气。
池野眸色加深,贴在闻箫耳边:“要不要抓紧时间做点别的?”
闻箫嗓音有点哑:“你会?”
池野:“研究过,已经掌握了,只差实践。你不会没关系,池哥教你。”
闻箫额头抵在池野颈侧,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嗓音很低:“池野……”
池野应了一声:“嗯?”
闻箫半阖着潮湿的眼,声线紧绷:“你他妈能不能、快一点?”
池野低笑出声。
闻箫面板本就偏冷白,唇色很淡,如今因为下唇一直被咬着,添了绯色。手指擦过闻箫下唇,池野哑声哄他:“松开,乖,不要咬自己,咬我。”
闻箫去洗澡时,连走路腿都是酸的。洗完澡重新回到卧室,他开启衣柜找了件池野的T恤穿上,不经意看见衣柜角落挂着的衣服:“你怎么有三件校服?”
池野正捡了件白色T恤往身上套,没听清:“什么?”
闻箫重复了一遍:“衣柜里挂了三件校服。”
背上几道浅红的抓痕被衣服遮下,池野这次听清了,回答:“两件我的,一件你的。”
再看那三件校服,闻箫确定其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