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英王府的门客,可享受亲王门客应有的福利待遇。”
贺惜朝说完,便接过萧弘递来的茶水润了嗓子,然后问:“记下了?”
罗黎和方俊一同点头,可方俊又摇了摇头。
“有疑惑,就问。”
方俊道:“先生,学生满足一二三,可不懂账呀,也行吗?”
“你有兴趣?”
方俊点头,“是,学生愿意追随先生左右。”
贺惜朝听了失笑道:“我招的可是账房。”
“可也不是普通的账房。”方俊显然想得比较深远,他道,“先生每次休沐在书斋中讲课之时,总会侧重于钱财利益,大到国家,小到一民,似乎离不开逐利二字,有些书生私下认为您太过重利,失了君子气节。可学生以为您的利乃天下之利,不为私利,小民利己则活命,官民利民则富国,此利是真正的国之利,民之利,为何不可?而且,您每次授课结束总会留下一道算学题,想必也是为了今日。学生……”方俊深深地鞠躬行礼,“恳请先生给予这次机会!”
贺惜朝一抹惊讶化开,浮现浓浓笑意,他轻轻一叹,上前将方俊扶起来道:“我说过只要满足一二三,便有资格报名,会不会理账做账不过是一个参考罢了,不会也不打紧,我教就是。可你能认同我的理念,这就比什么都珍贵。本次乡试考前,我常常在求知书斋授课,所听者每次也有三五十名,可如你这般理解者却寥寥几人,或者我可能还不知道,所以这次,就让我将这些人挑出吧。”
方俊大喜,“多谢先生。”
“先,先生,学生也,也愿意跟……您左右,求先生别,别忘了我。”罗黎看方俊洋洋洒洒,直抒胸臆的话,分外羡慕,忍不住也跟着说,“学,学生出身商商贾,向,向来为同……窗嘲笑我一,一身铜臭味,只有……先生,不嫌弃我愚笨,还,还觉得,我腰上……金算盘别致,学,学生……”
“行行行,求你别说了,那些事儿我们都知道,惜朝知道你崇拜他,他也挺欣赏你的,真不用你再表明心迹,我听着是真累呀!”萧弘一个白眼翻上天,对罗黎摆了摆手,“惜朝都做主让你做我的账房管事,你的理念肯定跟他合适,对不对?”
萧弘侧头问贺惜朝,后者点头,“自然,所以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办,我也放心。”
“多谢先生!多谢殿下!”罗黎感激道,“我,我们一定办好。”
贺惜朝跟萧弘离开求知书斋的时候,萧弘忍不住问:“既然要找个懂账的,为何一定要童生以上,三十岁以下,这样的人都在拼命赶科举吧?而且还要学会《九章算术》前十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毕竟会试也不过考了前五章而已。”
“都说了我不仅仅是找账房,我要培养的是财务及审计,是集算账、对账、监督、稽核、追踪、求证、预算、评估等全方位为一体的人才。不是我自夸,真按照我的预期培养出来了,将来担任朝中要职也使得。”
萧弘虽然不知道审计是什么,可听贺惜朝的描述,就不明觉厉。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想探究贺惜朝脑子是怎么长的,只知道跟常人的不一样。
“这些人将来可是你的班底,要求么,自然也就高了。科举考试虽然死板,可考中的人至少有些才能,教导起来才不会太累,三十岁以下都有潜力,与我们的年纪也适宜。”
萧弘一边听一边点头,当他听到这些作为他的班底时,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心说他家惜朝真是无时无刻不为他着想。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可这些人不是忙着读书进学吗?若来我这儿做账房,岂不是耽误他们的正事了?”
贺惜朝说:“能成为亲王府的门客这机会可不常有。况且读书若只是埋头苦读,也更容易落榜。高官子弟可能不屑一顾,可对于寒门,家计艰难者不啻于一个好去处。想想,不少落地考生或备考者都愿意到富贵人家做私席,难道亲王门客还比不上这些?福利待遇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呀,背后有你这棵大树谁不愿意来乘乘凉?想想本解元亲自传授,抽个空还能指点指点他们,这已经够意思了吧,有什么不愿意的?”
贺惜朝说到这里,他微扬下巴,倨傲道:“而且真录用进来,我还会鞭策他们去科考,随着你不断掌权,这些人也要不断高升,想要受到提拔,可得名正言顺,乡试中举可是做官的基本资格。”
“有道理。”萧弘重重地点头,夸奖道,“我家惜朝就是聪明,不过我怎么感觉有点仓促?”
贺惜朝哼哼两声,“是啊,我本来想慢慢地仔细找合适的人,可你不是急着要查内务府的账嘛?马上王府就要完工了,眼看那三十万两的银子不保,自然得尽快选人,尽早培训,结账之时就好好地审一审,就拿这次练手了。到时候会有一个详细的报告出来,扒一扒里头的弯弯道道,看看究竟涉及了多少人的利益。”
贺惜朝从来不喜欢息事宁人,可他若是要“打仗”,定然要做个万全的准备,以便萧弘一击即中。
“王府不着急竣工,我发现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满意,让他们改改吧。”
内务府这种欺上瞒下,贪污腐败的现象早已成风,连帝王都默认了,而萧弘却“自不量力”地去揭开来,妄图挑战这陈年旧例,想想就非常刺激。
这些年,他跟贺惜朝配合做这种事情可不少,向来都是贺惜朝递上趁手工具,他拿起来就往前冲,无往不胜。
想到这里,萧弘就有些蠢蠢欲动。
贺惜朝瞟了他一眼,提醒道:“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吗?”
萧弘顺口而出,“回宫,找父皇,表达我的决心,请求他的帮助!”
贺惜朝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如此,而我该去出卷子了,人肯定很多,这卷子可不能简单了。”
提起卷子,萧弘有些不适应,问:“你打算考什么?”
“四书五经呗。”
萧弘吃惊,“啊?”
“开玩笑的,自然是加减乘除大杂烩,方田栗米算一算。”
萧弘心说果然如此,这才是贺惜朝呀!他想起早些年被算学支配的恐惧,不禁为那些考生们鞠了一把同情泪。
考完之后,想必他们会怀疑人生了吧。
第107章 报名不易
萧弘兴匆匆地回了宫, 吃完晚饭就溜达到了清正殿,准备跟爹交流交流感情, 谈谈内务府的贪污腐败。
没想到他刚行完礼站直身体,天干帝便问:“弘儿, 王府修缮的如何, 你可否满意?”
论好坏自然是不错的, 萧弘回答:“看着是气派, 就是儿子肉疼。”
天干帝听了顿时笑起来,回头看了黄公公一眼,后者捧着一个匣子到了他跟前。
萧弘瞅着匣子,开启来一看, 皱眉道:“父皇这是做什么?”-思-兔-网-
“你啊,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抠门性子, 不过一块石头, 何必跟一介小官斤斤计较。”
萧弘一听,眉尾微动,冷笑道:“厉害呀,儿子都还没跟您说呢, 这位小官倒是先告到御前了。”
匣子里是一叠银票, 看数额定然不少,不过这次萧弘没有像生辰那日高兴地接过来, 而是走到帝王的面前,蹲下`身,抬起他的手, 将匣子推回到天干帝面前,闷闷地说:“儿子不缺钱,您上次给的私房也都在。我只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糊涂蛋。”
“你不糊涂,你精明着呢。可内务府上下千人,掌管着宫内大大小小事务,想要水清无鱼,怎么可能?”天干帝拍了拍萧弘的肩膀,“一点油水贪昧就罢了,只要事办得好,区区银两也别放在心上。若都计较起来,你定然分身乏术,劳心劳力,哪儿还有空给朕办差事。”
天干帝看了眼那匣子,笑着又放到萧弘的面前,安慰道:“那三十万两的安家银子就是用在此,十万两私下给你的才是花销,别心疼扣扣索索的,让人看着不大气。若是不够,朕再给你一些。”
然而萧弘却依旧摇头没要,“那也是从您的私房钱里拨给我,您好不容易攒下的,儿子岂能心安理得地拿着?况且您总不能一直补贴我吧,那我也太不孝了。”
看萧弘死犟着,天干帝失笑地抬眼瞧着黄公公,后者捂住嘴也跟着暗笑一下,便道:“殿下,你刚入朝堂,如今正是多学多看的时候,还没什么正经差事,等马上皇上重用起来,您就不会缺银子了。”
天干帝点头,“是这个理,过了年,你又长了一岁,是该做点成绩出来。”他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兵甲库已有五年未清,估摸着都已经生锈不能用,边防军备也该更换,年后让工部跟兵部拟个方案出来,就尽快办了,到时候朕点你来做。”
军需更换,光听这差事的名字就知道油水丰厚。而且他在工部,工部尚书几乎将他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不敢为难他。兵书尚书又是魏国公,萧弘就是不干事整天躺王府都不用担心事情办不妥。
天干帝几乎是明着将银子送给他,补贴他。这份偏爱之心简直让萧弘无所适从,他茫然地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显然皇帝是不反对捞油水吃回扣,就如他所说,只要差事办好,费点银子也无妨。况且这银子还是给儿子的,届时定会更大方。
萧弘心下感动,肉麻的马屁话从他嘴里非常顺溜地出来,“父皇,您对我真好,好的我都要飘飘然了,弘儿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儿子!”他在龙椅边蹲下来,执起天干帝搁在扶手上的手,一边数着帝王手指上的戒指,一边轻声问:“只是您就不怕将我宠坏吗?”
天干帝哈哈大笑起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萧弘的脸,骄傲道:“宠坏就宠坏,无妨。”
真是霸气的不可理喻!
“可是,今年不是国库空虚吗?您哪儿来的银子换军需装备?”朝堂上户部三天两头说没钱,一些不紧急的事若帝王不开口都被当朝打了回去,所以萧弘是知道的。
天干帝思索道:“年后春税一收,便有富余。”
“可春税一收,新的一年又该开始了呀。京官、地方官、皇亲宗室的饷银要发,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说起军需更换,军饷是不是也得发出去,再者边防城墙要修起来,儿子记得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了。春耕在即,种子农具分发得要银子,水利修建不能停,也得要银子,万一又遭水了还得出一笔赈银……”萧弘说着说着忧心起来,“有些地方物产丰富,可还是贫穷,说到底是路不通,商人不来。那县官上折子求银造路,可被户部以国库空虚驳回,儿子觉得分外可惜。这样一件一件算起来,父皇,我怎么好意思下手呢?您的拳拳爱护之心,儿子心领,可真的不能坦然受之。”
天干帝似乎没料到萧弘会这么说,惊讶毫无掩饰地显露在脸上,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