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一瞬,心口没来由被撞了下。
半晌,他放开童淮的手,心不在焉:“漂亮。”稍稍停顿一下,补充,“很漂亮。”
啧,你个颜狗。
童淮猜测得到证实,看薛庭转回去刷题,手指一勾,掏出手机,在太阳群里分享八卦。
-不卷很直:重大讯息,薛庭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赵苟:你更漂亮![强]
童淮:“……”
童淮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心想这是想打架啊,抬脚踹了下赵苟的凳子。
-陈源:我也觉得你更漂亮!
-不卷很直:……
-田鑫: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gay?[鄙视]
-田鑫:不过我们小童确实漂亮
童淮怀疑这群人脑子坏了,茫然地放下手机,压低声音,有点紧张:“他们好像喝了假酒。”
“那你控制点,别也跟着喝。”薛庭头也不抬。
下了晚自习,就能回家待一天半了。
住宿生和走读生都纷纷回家,校门口堵成一片,车灯亮成一片,喇叭声不绝,全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童淮搭了薛庭的顺风自行车,到家时,琢磨着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总不能在找到合适的机会坦白前,一直住这边吧?
不如他也买辆自行车学学,以后让薛庭先走?
回家洗了澡,童淮擦着头发,从冰箱里掏出袋牛奶,叼着刷了刷微博。
喜欢的歌手发了动态,演唱会十月二号开始,正在倒计时。
他立刻开心地截图发了朋友圈,满足地喝完奶睡觉。
隔天,早上十点,临街的老屋迎来连绵不绝的人声车声。
童淮睡梦中被吵醒,崩溃地扔掉没用的隔音耳塞,被子一蒙头,刚迷糊睡着,又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不想睁眼,更不想管这个电话,结果等了会儿,手机还在响,烦不胜烦地掀开被子,满脸低气压地把手机掏过来,想顺着电流钻过去鲨了这个人。
看了眼萤幕上跳动的名字,童淮满脸腾腾的杀气一消,深吸口气,按了接听:“婷婷,一大早的干吗,不会是今早要补课我不知道吧。”
薛庭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凉飕飕的,比平时听着多了分冷质感:“你嘴可以再欠点。”
童淮撇撇嘴:“不就叫你小名吗,你要不高兴也可以叫回来,崽崽淮宝随便叫。”
薛庭一顿,语气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崽崽?”
“你还真叫上了?”童淮又不爽了,原地双标,“只供我爸和爷爷奶奶叫,歇着点。”
“……”薛庭不跟他废话:“下来。”
“啊?”
“我在你家楼下。”
童淮这回是真蒙圈了,跳下床跑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薛庭还真在楼下,旁边是他的小四。
周末不用穿校服,男生穿着黑色宽松的T恤,身形笔直又修长,像根挺秀的竹,高瘦出挑,忒扎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薛庭抬头朝这边看来。
二楼不高,童淮视力也好,清晰地看到他动了动嘴唇,口型是“三分钟”。
童淮挂了电话,飞快跑去洗漱,随便扒拉了身衣服裤子,噔噔噔下楼,跑到薛庭身边:“你来干吗?”
“带你去个地方。”薛庭瞄了眼童淮有些乱蓬蓬的头发,想起他接电话时嗓子哑哑的,连着鼻音,说话像撒娇,后知后觉,“刚起?”
童淮有气无力:“你能发现真是谢谢了。”
薛庭满脸嫌弃,蹬起自行车:“我特地等到现在才打的电话。”
言下之意是料到了童淮会赖床。
只是没料到他会赖到这么晚。
童淮觉得这个人真是令人发指,天天起那么早,不知道他们学渣都起得晚吗。
他还没醒盹儿,唠叨劲儿没上来,垂着眼皮继续假寐,也不怕薛庭把他带去卖了。
半路薛庭停下来,提着猫粮去那条小巷。
童淮懒洋洋地跟上去,靠着墙打了个呵欠,瞅着那窝猫。
一段时间不见,三只小猫长大了一圈,叫声细细的,奶声奶气。
三花依旧一身匪气,凶巴巴的,尤其对童淮凶。
童淮从小到大人见人爱,从未这么不招人待见过,虽然对方是只猫。
他不高兴了,背抵着墙,手插在兜里,弯腰和她对视了会儿,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看你花里胡哨的,就叫你小花吧。”
三花还没见过这么欠的,也呲着牙嗯嗯低吼了声。
童淮凶不过她,一瘪嘴,扯扯薛庭衣角,委屈告状:“她凶我。”
……还没睡醒呢吧,这么爱撒娇。
薛庭毫不留情,一巴掌扇他头顶,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提回来:“谁让你找死。”
喂完猫,薛庭带着童淮,继续往望臻区西去。
童淮也醒盹儿了,猜到薛庭要带他去哪儿,有点说不出的小兴奋。除了俞问家,他还没去过别的同学家。
半路他拽着薛庭的后领迫停,跑到小超市买了荔枝和西瓜。
两道旁的住户一点点由多变少,四周渐次静下来。过了二十来分钟,薛庭骑上一个缓坡,停在了缓坡上一座更为老旧的老房子外。
童淮好奇地四下打量。
这是座带院子的房子,红砖砌成的院墙,缠遍爬山虎,院门很老旧,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东西。
……薛庭家的条件确实不太好。
童淮脑补了一出爷爷靠收废品和养老补助养孙子的苦情戏,又看看崭新崭新的自行车,忍不住开口:“婷婷啊。”
薛庭掠去个能杀人的冰凉眼神。
“保护好小四,别再弄丢了。”
童淮语重心长。
一辆自行车,对薛爷爷来说,负担得多大啊。
薛庭这缺心眼的,还一连弄丢了三辆!
薛庭:“……”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院门,心想:你也喝假酒了。
第20章
跨进院门,入目是一片葱郁,碧色缓流,茑萝簇在墙边,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花。
从外面看不出院子这么大,两面花墙围着的庭院内,种满了花草,栀子花浓郁的幽香阵阵拂来。
和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童淮愣了愣。
花草的边界外撑着把大伞,薛景扬坐在伞荫下,手里拿着工具,在做木工。
听到声响,老爷子抬起头,看到门边的两个少年,登时眉开眼笑。
薛庭把自行车停在一边,低头把挂在边上的东西拿起来:“爷爷,又给你把小卷毛顺来了。”
童淮当着薛老爷子的面不好发作,吃了个闷亏。
他打算忽略薛庭的嘴欠,三两步跳过去,蹲在薛老爷子面前,好奇:“爷爷,您在做什么?”
“最近腿脚不便利,庭庭不准我出门,闲着发闷,做张凳子。”薛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童淮仰着小脸一脸眼巴巴的样子,心软得不行,稀罕死了,“早让庭庭带你来了,可惜你们晚自习上完太晚。”
薛庭走过来,半弯下`身,在童淮头顶指了指:“您再这么叫一声,我先把他丢出去。”
薛老爷子老大不高兴:“叫你声小名怎么了,小时候多乖多甜啊。都怪你爸妈,给你养成这么个拧巴性子。”
“薛庭小时候什么样啊?”童淮拍开他的手,来了兴趣。
说到这个,薛老爷子也来了兴致,比划了个和童淮蹲着一样的高度:“就这么高的时候,见着我,会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奶声奶气喊爷爷,还非要我举高高,哎哟,我这心窝。”
薛庭不冷不热:“您还是少缅怀过去吧,记忆错乱了。”
童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再看他瘫着脸就想笑,努力憋着:“那是挺可爱的。”▃思▃兔▃在▃线▃阅▃读▃
这俩凑一块儿就爱消遣人,薛庭拿他们俩又没办法,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果断钻进屋里,眼不见为净。
童淮把路上买的水果拿过来,顺了张小凳子,跟薛老爷子坐一块儿,看他做木工,跟他闲聊。
“爷爷,吃水果,”童淮剥了颗荔枝,喂给薛老爷子,“还没谢您让薛庭送我回家呢。”
哎哟,小棉袄,跟家里那台制冷机就是不一样。
薛老爷子老怀甚慰,吃着荔枝,听清童淮的话,心里直犯嘀咕。
他让薛庭送童淮回家?
没啊。
倒是开学前,薛庭顺口给他说了一嘴童淮被小混混拦路打劫的事,他问小混混出来后对童淮不利怎么办,晚自习下那么晚,回来的路又黑,小孩儿孤零零的,多危险。
薛庭当时皱了下眉,随即淡定道:“我来解决。”
孙子的脾气薛景扬了解,认真起来比自个儿还靠谱,就没再多注意。
……感情是自己做好事抹不开面,借着他的名头啊。
薛老爷子斟酌着,怕要是拆了台,薛庭能甩他三天冷脸,于是笑眯眯地点头:“这不是不放心吗,你俩顺路,有个人作伴也好。”
两人聊了会儿,童淮嗅到股浓郁勾人的饭菜香味。
这个点也该吃午饭了,他没吃早饭,当即胃里就抽搐了下,饥饿感明显起来。
哪来的饭香?
附近似乎只有薛老爷子住这啊。
童淮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向身后的二层小楼,冒出个惊悚的念头:“爷爷,薛庭……在里面做饭?”
薛老爷子眯着眼看了看时间:“是到饭点了。”
童淮:“闻起来,还挺香?”
“庭庭厨艺很好,今儿你多吃点。”老爷子捏捏他的脸,“瘦巴巴的,都没几两肉。”
童淮乖乖被捏脸,内心震撼到了。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薛庭的厨艺太过一言难尽,所以每天风雨无阻地去柴叔叔的餐馆。
怎么现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薛老爷子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小柴做的饭菜味道啊,和我老伴儿的很像,我老是怀念,和庭庭说了一次,他就天天都去给我买。”
童淮恍悟。
薛庭这种付诸实际的体贴他也感受过。
一会儿功夫,薛庭也弄好了。
饭在里面吃,进了屋,没童淮想的破旧,屋里也挺宽敞,窗明几净,五内俱全,还有空调。
薛庭摆了碗筷,桌上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颜色浓郁,香气扑鼻。
薛老爷子吃饭时大力邀请:“小童,听小庭说你一个人住?没事多来这边,你们同龄人,话也多。”
薛庭不咸不淡地拆台:“话多的是你和他。”
薛老爷子不悦地剜去一眼。
童淮好久没跟人这么坐一桌吃饭了,乐呵呵地看爷孙俩斗嘴,自己时不时加入混战,东打一耙西打一耙,成功搅乱浑水。
大概是气氛好,肚子也饿,他竟然觉得这顿饭是他最近吃过最好的。
老爷子年纪大了,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剩下的菜大半落进了童淮的肚子。
童家上下和陈阿姨等人平时就头疼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