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一个个噤若寒蝉地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只剩当事的三个人坐在桌上,科瑞维斯子爵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子爵夫人却忍不住哭了起来,想要扑上去护住桌上的那些财宝,迪瓦里脸色难看地拦住自己的母亲,不叫她在给科瑞维斯家丢脸。
虽然科瑞维斯家的脸早就被他们丢尽了,哪怕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贵族,子爵夫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也足够人发笑了。
埃布林拖来一个座椅,尼格瑞姆便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他撑着一把,好整以暇地看向桌对面的三个人,说道:“都收拾好了?”
子爵夫妇说不出话来,迪瓦里便青着脸道:“你放心,一件不少,都在这里。”
尼格瑞姆抬了抬下巴,管事便上去清点,随后道:“确实都在这里了。”
尼格瑞姆眨了一下眼,没有说话。
接着,便有侍卫上来抬箱子,子爵夫妇望着那些财宝,心如刀割,连老科瑞维斯都死盯着那箱子,仿佛要失去呼吸,子爵夫人更忍不住了,大声哭嚎道:“你这个白眼狼!就这么对我们!那都是我的——唔唔唔!”
迪瓦里一把捂住子爵夫人的嘴,铁青着脸对尼格瑞姆道:“你给我等一下!东西都在这里了,水晶球呢?!”
尼格瑞姆也不在意子爵夫人的话,懒洋洋地瞥了迪瓦里一眼,说道:“你们东西都没有拿齐,要什么水晶球?”
子爵三人一听这话,立刻急了眼,连子爵都叫唤了出来,说道:“齐了!齐了!都在这里了!”
子爵夫人也扒开儿子的手哭道:“你说什么瞎话!我们一件东西也没有藏!”
迪瓦里则是怒道:“你什么意思?想要讹我们吗!刚才你的管家都点了头,说东西都在了!所有人都看着呢!”
尼格瑞姆闻言,笑了一下,说道:“这次丢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五年前丢的呢?”
他这话一出来,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好半天,科瑞维斯子爵大叫一声:“你休想!你休想!”
谁不知道五年前小休诺丁在科瑞维斯家丢了什么呢?正是他们居住着的这座庄园呀!
其他科瑞维斯家的人也都慌了,子爵夫人更是哭嚎一声,毫无形象地坐倒在了地上,说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尼格瑞姆笑了,说道:“真是奇怪,我拿回自己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激动,五年前我可是比你们看得开的多了。”
科瑞维斯怎么会去想五年前的尼格瑞姆会是什么心态,他只觉得现在的尼格瑞姆想要他的命,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答应。
而牵扯到整座庄园,迪瓦里也不愿意了,财宝归还就算了,他还可以偷别人的,又不是活不下去,但这座庄园可是挣不来的东西!除了子爵的头衔外,他最想从老科瑞维斯那里继承的东西就是这座庄园了,一旦交出去,他的指望瞬间没了一大半,他怎么肯!
比起交出整个庄园,老科瑞维斯宁愿叫尼格瑞姆把事情捅出去,他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座庄园里!
尼格瑞姆见他们这副死不改悔的模样,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水晶球拿了出来,他稍作除错,客厅里便响起了尼格瑞姆的声音。
“国王陛下可不会被你蒙骗。”
随后便是老科瑞维斯道:“国王陛下当然是想相信谁就相信谁……国王就算知道我偷了你的东西,也一定会偏袒我的,死心吧,你没有告赢的机会的!”
这话一出,原本吵吵嚷嚷的客厅再一次安静了,老科瑞维斯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昨天威胁尼格瑞姆时他没有想到,直到今天尼格瑞姆把这话重新放了一遍,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错误在哪里。
偷盗算什么呢?国王陛下就是追究,最多也是剥夺贵族身份,贬为平民,而抹黑国王陛下的形象,国王便无论如何也放不过他们了,别说死在庄园里,恐怕他想死在王都都难!
迪瓦里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放缓了声音向尼格瑞姆道:“咱们两家好歹全是姻亲,尼格,你不至于做得这么绝,是吗?你想想,如果你把庄园收回去,这里一大家子都要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了呀!”
尼格瑞姆:“……”
尼格瑞姆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脸色慢慢泛白,最后忍不住撇开头,在埃布林和众多侍卫心惊胆战的目光下剧烈地干呕了一下。
“我不行了,”尼格瑞姆黑漆漆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水光,他望着埃布林道:“他居然叫我尼格,太恶心了,埃布林,我想吐。”
迪瓦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得如同被人打了一顿,但埃布林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他心疼地拍了拍尼格瑞姆的后背,随后冷冷地看向迪瓦里,眼中的杀意直逼得迪瓦里后退一步,心中生出胆怯的情绪来。
尼格瑞姆还真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迪瓦里恶心出生理反应来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没有直接吐在客厅里,他冷冷地看向迪瓦里,说道:“现在你又欠我一笔了。”
迪瓦里要气疯了,他都顾不上埃布林的威慑,指着尼格瑞姆道:“休诺丁,你不要欺人太甚!”
尼格瑞姆沉着脸道:“所以这就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态度?”
老科瑞维斯这时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拽了把自己的儿子,跟着开口哀求道:“休诺丁伯爵,您就看在我们两家从前的的情份上高抬贵手吧!”
尼格瑞姆都懒得搭理他。
老科瑞维斯见了,终于明白尼格瑞姆是不打算放弃要走庄园了,他现在就是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按捺不住亲自去偷东西,前段时间又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小休诺丁,如果不是做了这些决定,穷就穷了,至少庄园还能留下来呀!
但老科瑞维斯也知道,如果他非要跟尼格瑞姆死磕,他手中的东西一旦被国王看到,不只是庄园,他什么都留不下来,当下也只能在犹豫权衡了好半天后,忍住吐血的**,像是剜了心一样恨道:“好!好!契书我会拿出来,但我们不能无家可归,你得把你之前在王都买的宅子交给我们!”
尼格瑞姆听了这话,不由得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老科瑞维斯,他难以理解地说道:“我不能明白,难道我看上去像是在跟你们讨价还价吗?你们流落街头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座庄园原本就是我的,而你们科瑞维斯家的老宅也是你们自己卖的,凭什么我新买的宅子要送给你们?”
尼格瑞姆想了想,说道:“如果真要把账算清楚,我还得找你们要这座庄园五年来的租金呢,是吧?”
尼格瑞姆这番话说出来,科瑞维斯一家都已经愤怒悲痛到了极致,一点儿反应都给不出来了,子爵夫人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说道:“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流着休诺丁家血液的人露宿街头,你得把宅子给我们……老夫人,老夫人她还有一个孙子!”
尼格瑞姆皱了皱眉,他压根儿不想管什么休诺丁家的血脉,但在王都做贵族就是这点麻烦,无论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但面子上一定要过得去,不能留人话柄。
尼格瑞姆也只好抬起一边眉毛,说道:“哦?”
子爵夫人瞪着他,一把从站在旁边的人里揪出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来,他看上去过得很不好,满面风霜,正惊慌失措地瞪着尼格瑞姆,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如何。
尼格瑞姆看着这个人,心想,这就是除了他之外,最后剩下的休诺丁家的人呀,看他过得这么不好,尼格瑞姆心里还挺开心的呢。
不过他也不能继续放这人留在科瑞维斯家了,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休诺丁家小姐的孙子?”
那中年人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尼格瑞姆“哦”了一声,说道:“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中年人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个问题有必要问吗?一边是既对他不好,又穷酸得要命的子爵家,另一边却是他最后剩下的同一血脉的亲人,并且对方还有钱的人尽皆知,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中年人疯狂地点头,立刻甩开子爵夫人揪着他的手,朝尼格瑞姆那边逃了过去,身后是其他科瑞维斯家人嫉妒的目光。
他们也不想留在这个家里,但他们没有那个运气,这份嫉妒随后又转换为对科瑞维斯子爵的愤怒,他们怎么就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个家主呢?!
子爵夫人尖叫一声,说道:“他不能走!他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用我们的,这么多年了,他不能走!”
在中年人忐忑的目光中,尼格瑞姆嗤笑一声,说道:“那能有几个钱?你说说,你都花了多少,这便算算账吧。”
中年人听了,忙把自己过的穷酸日子说了出来,每天吃几个面包,又喝几杯掺了水的牛奶。
休诺丁家还没有失势的时候,中年人也过过好日子,不过九年前事情一发生,他在这家里就再也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甚至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奶奶被赶到街上冻死,他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尼格瑞姆对休诺丁的苦楚没有丝毫的同理心,压根儿没有听,只是打开了宝箱,挑挑捡捡从里面拿出来一串最便宜的珍珠项链。
虽然这东西在他看来什么都不算,但尼格瑞姆也不打算对科瑞维斯家大方,他努力地亲手拆了半天,最后还是因为力气实在太小而放弃了,转而唤来埃布林,叫他把项链扯断,从里面挑出一个珍珠,随手朝子爵夫人那里丢了过去。
子爵夫人哪里愿意要这个!她一挥手就把它拍到了一边,朝尼格瑞姆怒吼道:“你什么意思!”
尼格瑞姆看了那骨碌碌滚走的珍珠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人和东西我就带走了。”
老科瑞维斯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说道:“庄园您不要了?!”
尼格瑞姆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老家伙长得丑,想得倒挺美,他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没有人愿意把契书给我,那么等出了这座庄园的大门,我就会立刻将水晶球里的东西散播出去,到时候你们再看吧。”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尼格瑞姆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拄着手杖,不疾不徐地开始往外走。
才出了宅邸大门,身后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但尼格瑞姆带足了人手,科瑞维斯家几个家仆和这些不事劳作的贵族们可拦不下任何人。
尼格瑞姆一出去,老科瑞维斯便知道再没办法挽回了,他嚎啕大哭,但除了庄园,他还有命和爵位要保呢!当下也只能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磕磕绊绊地往房间里跑,而子爵夫人则是在呆愣之后想起来什么,疯了一般趴在地上,开始寻找那颗刚才被她拍出去的珍珠。
老科瑞维斯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