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要是传出去,那这佛修庙宇之首的度悲寺,岂不是要遭世人笑话?
“我给你说,冬一,要是条蛇咱还能养养,这,这都成蛇精了,瑞麟知道了,那不得气死?”夜神玉慌张的连话都说不顺,出口直呼瑞麟大师,忘了该有的尊师重道。
“你先别急......”
苏忘离想让夜神玉先平缓下心情,谁知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的人大吼。
“别蛇精蛇精的!我不是蛇!再说了,我有名字!”少年气愤不已,双手握拳,细长鹰眼紧紧瞪住夜神玉,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猛兽发怒的嗡声,如同准备捕食的猎豹,瞠目结舌,弓背蹬脚,下一秒便要将他撕成碎片。
不是蛇?
有名字?
苏忘离和景湛齐齐看向怒气冲冲的少年。
捡他回来时明明是一条蛇?为何他却说自己不是?
苏忘离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景湛听到这却心存一丝希望,这人并不一定是柏苍,不一定......
“不是蛇?那你是什么?”苏忘离笑起来,笑容如这深冬白雪中倾洒下来的日光,绚烂夺目,温柔至极。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不是蛇!那种低贱的东西才不配我!”少年看起来虽与两人不大区别,但口气却大太多,只见他一挥本就不宽的袖子,两手负于身后,挺直腰,高傲自大的看向身前两人。
“......”
“你自己都不清楚你还有本事凶我!我看你这个蛇精得了失心疯!”夜神玉没被带回度悲寺时,可是四海八荒到处混迹,这种泼皮话说的可是一个顺嘴,跟人吵架从来不输。
“好了好了,你少说一句会憋死?”苏忘离被他吵的脑袋疼,抬手揉了几下太阳穴,一脸无奈的让夜神玉闭嘴。
苏忘离于夜神玉而言,不只是救命恩人,更多的如同亲哥哥一般,心智比他成熟,性子比他沉稳,小孩子总爱听比自己大的孩子说的话,因此,见苏忘离这般模样,便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忿忿的瞪住这条“蛇精”。
“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们就不说这件事了,你方才说你有名字,是什么?”苏忘离问道。
景湛这回听的仔细,目不转睛盯住眼前少年,连大气都不敢呼,生怕错过一个字。
可名字不同又怎样,明明是一副模样,只不过凤凰池处那副模样明显要比现如今的少年成熟太多,可终究是个念想。
“柏霁霄,”少年怕两人没听清楚,大发慈悲的重复一遍:“我叫柏霁霄。”
柏霁霄......
不是柏苍?
景湛虽心中略微松动,可仍是疑惑万分,柏霁霄......柏苍......为何名字会不一样?
还未等景湛细想,苏忘离便轻声问道:“那你可知你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
听到这,只见柏霁霄那张高傲自大的脸上被愤怒替代,一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青筋爆出,后槽牙被他咬的咯吱作响,恶狠狠道:“怪我一时大意,竟中了它们的圈套......”
原来,柏霁霄是混沌中生出的一条妖,样子像蛇,可族类并不认同他,只因为他额头上长了两个与族类不同的犄角,因此,这只不像蛇又似蛇的畸形怪物,于妖魔之中受尽打压,遭尽欺辱,但他终是一一挺过来,谁知竟有同类欲要他性命,便将他骗至深林之中,他一时大意,被捕蛇人的齿夹困住,弄的遍体鳞伤,便拼了命的往前逃,终是逃到了渡悲寺旁,被清晨采药的苏忘离给救了回去。
“只是,我还从未化出过人形......”柏霁霄说到这,一直仰起的头也有些许低下,心中些许疑惑。
苏忘离倒是明白怎么回事,度悲寺是神佛重地,向来灵力充沛,别说是一条蛇精,就是修为最低下的草木,在此修炼多年也能幻化出人形。
“你还真是傻,你也不看看这是哪,所有修仙之人挤破头想要往里钻的度悲寺!灵力丰盛!你能化出人形有什么奇怪的?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夜神玉终于抓住一个损他的机会,他怎能错过这般良好时机,自然是对着柏霁霄一顿教训。
“灵力充沛?度悲寺?”柏霁霄挑起眉,略显疑惑道。
“是啊,佛修第一观呢!”夜神玉道。
“好了,你闭嘴。”苏忘离喝止住夜神玉,朝柏霁霄道:“这样的话看来也无法将你送走了,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也没地方可去......”
夜神玉听到这立马睁大眼,略带怀疑问道:“冬一,你......你不会要让这个蛇精在这待着吧?”
苏忘离听此点点头。
“你是不是也得失心疯了?!”夜神玉大吼道:“妖怪啊!待在寺庙里!瑞麟肯定不会同意的!”
苏忘离听到他的话略显迟疑,抬了口气,抬眸认真盯住夜神玉慌乱的眼眸,道:“你不说,我不说,便不会被师父知道。”
“你!怎么可能?你当师父是傻子吗?”夜神玉反驳道。
这话说的不错,瑞麟大师于渡悲寺已经待了将近百年,虽如今身体已经不行,但脑袋却清明的很,妖气邪祟于此,怎会无所察觉?
“不用你们这么麻烦,我才不待在这,我走。”柏霁霄说罢歪扭着迈腿便要出门,谁知还未踏出一步便被苏忘离抓住。
景湛看的心里直难受,只想将他小狐狸抓住别人的手给掰开握在自己手心里。
“这大冷天的,你还能去哪,你在这里待着就行,只要你不施法,便不会被他们瞧出来。”苏忘离说的风轻云淡,但只有柏霁霄知道,他握住自己的手很紧。
夜神玉气的无话可说,他了解苏忘离,只要是他做了决定的事,不论怎么说,绝不会改变,夜神玉气的直跺脚,也不能再说什么。
景湛闷气憋在心里,发也发不出来,自己憋的难受。
倒是柏霁霄见他坚定模样,也不多言,立马点头应下。
有个住处确实不错,更何况这里是度悲寺,灵力充沛,在此处修炼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般,柏霁霄整日躲在苏忘离房间中,只有到了夜深人静时,才能出来透口气。
而景湛每每都像个冤魂一样恶狠狠瞪着柏霁霄,尤其是在夜里睡觉时,原本苏忘离嫌深冬里地板凉,要柏霁霄来榻上睡。
谁知此话一出,景湛立刻要冲上去拦在床前不让柏霁霄上去。
柏霁霄倒是淡定的很,虽听到这话愣了片刻,却依旧一副倨傲模样,道:“我最烦便是跟人睡同一张床,你这个凡人,别妄图想从我身上吸去一丝灵力。”
苏忘离听他这般说,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一心一意为他好,怕他着凉,可这人倒好,想着自己要占他便宜。
本来以为夜神玉就够幼稚了,没想到居然又来一个,自己倒是成了照顾稚童的了。
“那你便在那睡吧。”苏忘离也懒得跟他解释,不愿多言,委身躺下。
柏霁霄便也躺在地铺之上,心中却涌入一股子失落劲。
未化成人形时一直和苏忘离睡在一起,早已习惯了那暖和的被窝,这样自己睡,确实一时难以入眠,便侧首瞧向榻上。借着月色堪堪看清楚榻上熟睡之人。
温和面庞与皎白月色融合在一起,于周身镀出一层薄薄银光。
温和宁然,翩翩如谪仙。
柏霁霄渐渐睡意上来,慢慢闭上眼。
冷硬心脏渐渐温热。
或许......他不是坏人......
▼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第五十七章 仙君的呼唤
深冬寒天于山间寺庙里总是过的那般慢, 像是老牛赶车, 心越急, 便越不往前进半步。
柏霁霄一日日被关在苏忘离房间中,他也听苏忘离的话, 老老实实待着哪也不去。
倒是一点事都没发生, 只是两人关系渐渐熟络起来, 柏霁霄在苏忘离面前, 也终于放下他那倨傲娇气姿态, 同夜神玉一般, 像个孩子般依赖于他。
夜神玉不上早习,平常白天跟柏霁霄斗个嘴打个架倒是快活。
但却不是每日都来, 待到柏霁霄一个人时, 在房间中待着无聊,便嚷嚷着要跟苏忘离去大殿之中,他再三保证自己会躲的严严实实,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可苏忘离总有些顾虑, 不允许他跟自己去。
谁知今日上完早习,也不知怎么了, 瑞麟居然来到苏忘离住的那个小院。
他苍老枯槁的手拄着一只精致的竹杖,打的石板“哒哒”响,那是苏忘离专门给师父做的, 瑞麟年纪毕竟大了, 腿脚不如以往方便, 平时也不愿要人搀扶,苏忘离便做了根竹杖送给师父。
柏霁霄还在黏着求着苏忘离带自己出去透气时,便听见门外竹杖敲打在石板小路上的清脆声,苏忘离眼疾手快,立马将柏霁霄推至屏风后,整理好衣物,便听见瑞麟敲门声,立刻开门将师父迎进来。
自从来到这幻境中见过瑞麟那次,景湛便没再见过他,谁知这一段时间过去,瑞麟一嘴的胡子更白了,竟然白的发灰,连两缕垂落如柳条的眉毛也已全成白色,看样子时日所剩不多,他不知道瑞麟此刻前来做什么?没将苏忘离叫过去,而是自己过来?
苏忘离自然也想不出缘由,便问道:“师父怎的过来了?”
瑞麟坐下,朝四周打量一遍,最后目光落至坐在对面的苏忘离身上。
浑浊的双眼依旧锐利,看人总透出一股明晓世事的模样。
苏忘离被师父看的有些心虚,眼神却还努力止住不四处躲闪,嘴角带上弧度正好的笑。
瑞麟倒是没再四处看,直接对他说道:“你来这渡悲寺几年了?”
“回师父的话,已有五年。”苏忘离答道。
瑞麟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五年......不短了......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五年若想修成正果……又太短了......”
他的话说的慢,却又那么不着边际,苏忘离头一次没听懂自己师父话中的意思,便踟蹰道:“师父?此话何意?”
“冬一,你根基稳固,天生聪慧,理解事物也是清明透彻,按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你便可飞升成仙。为师命数不多了,往后遇事觉不可一味仁善,此话可明白了?”
苏忘离聪明至极,自然懂得师父话中含义,原以为能够瞒住师父,谁知师父原来早已知晓。
两人又谈了些什么晦深难懂的事景湛也没听下去,倒是柏霁霄在屏风后躲的严实。
景湛不禁嗤笑。
他也是沉得住气......
笑完便见瑞麟起身,苏忘离也连忙起身跟在瑞麟身后,见瑞麟走至门前便快步走上前将门开启。
跟随瑞麟走出院子,想将师父送回去。
“好了,不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