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谢秋歧觉得自己要化了,他觉得飘,没有重心。
胡乔波以为他被感动了,耐心地等他开口:“没关系,即使你现在还犹豫,我也会一直等。只要你说一声,说出来,我这辈子都会等下去。”
谢秋歧缓缓开口,发声都艰难:“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两片止疼药有问题。他终于意识到了。
胡乔波握着他的手:“你需要休息,小秋,你放心,不会对你有害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
“只是一片吗啡。另外一片还是你的止痛片。”
谢秋歧拼劲全力想把那张脸开启:“我真后悔没有把你掐死。”
胡乔波很无奈:“剂量是控制好的,你不用太担心,小秋。我为什么要害你?我只是想你休息一下,让你放松点,你总是这么紧张,看我像看敌人似的,有必要吗?”
“呵,”谢秋歧笑了:“我们从来不是一种人,胡乔波。我有欲望,但是我不会主动害人,更不会挑身边的人下手。你最好现在带着你的吗啡赶紧滚,不然你会后悔错过了逃生的机会。”
胡乔波被他刺中软肋,有点恼羞成怒:“怎么,你又要杀我吗?你就这么恨我?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他把谢秋歧按在沙发上,胡乱地在脖子间强吻:“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怎么杀我。”
谢秋歧羞愤不已,他的手本来就疼,吗啡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他觉得自己在使劲儿,其实连胡乔波一点皮肉都没碰到。那张粗野的嘴唇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他感觉到自己衣服被撩起来,男人的手像只爬行动物在他面板上游移,他不觉得温暖,只觉得彻骨寒心。
“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郑克的小子,嗯?”胡乔波气喘吁吁地咬他:“因为他是个真正的少爷?他家都已经不是他的了,他没有钱了,你还是喜欢他?他抱过你吗?那小雏鸡会什么?他能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以前特别喜欢我摸你这儿的……”
谢秋歧要喊,胡乔波眼疾手快拿着包冰块的毛巾就塞在他嘴里。
男人赤红着眼在他面前解皮带:“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走了之后真后悔,真的……啊!”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捶倒。胡乔波甚至没看到身后的人是谁,只听到狮吼咆哮——
“你他妈给我离他远点!”
郑克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要是晚来一步,谢秋歧就得出大事。
胡乔波滚在地上,后脑勺被锤了一拳两眼冒金星,差点脑震荡,他根本不把郑克放在眼里,只觉得这个金玉其外的少爷没有任何威胁力,扑上去就要反击。郑克一蹲,灵巧躲过,拳头打在胡乔波的肚子上,这一拳下了死力气,极其重。胡乔波干呕一声,包着肚子跌倒。
郑克还怕他耍花招,鞋子踩在他手掌上,只听咔哒的轻声,手骨生生被他踩段!
胡乔波惨叫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郑克!郑克!我知道错了……”
郑克哪里听他的话,拎着他衣后领子将整个人按在墙上。两个月的非洲劳作锻炼了体能,他拎着胡乔波像拎只鸡崽子,照着脸就疯狂捶打十几下,打得胡乔波鼻子嘴巴满脸血。
本来他对这个瘪三就有气,要不是胡乔波花言巧语骗得谢秋歧迷了心窍,谢秋歧也不会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又让他看到这种场景,怎么可能轻易饶过这种畜生!
“你不是很能耐吗,胡乔波?”郑克嘲讽他:“啊?你还想打我?你再试试!”
他牵起胡乔波那只还完好无缺的手,用力一扯,整条胳膊直接被他从肩膀上卸下来。胡乔波这次连叫都没叫出来,呜咽一声,鼻涕眼泪倾巢而出。
郑克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膝盖照着肚子猛地一顶,胡乔波当场吐出一大口血。他蜷缩着肚子滚落在地板上抽搐,手脚并用地想往门外爬,郑克两步迈上去把房门摔上,对着人又踹又踢,直到胡乔波连抽都不抽了,当场昏迷过去,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人。
“秋歧,我来了。”郑克扑到沙发边,把毛巾从嘴里抽出来:“你怎么样?哪儿不舒服?”
谢秋歧没力气,吗啡催促着他闭眼,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郑克的脸。
他拼命撑着想抬抬手指去碰郑克,终究没能完成这个动作:“郑克……郑……”
郑克抱着他,恨不得再给胡乔波几拳:“是我,我是郑克。秋歧,你撑着…..我去找医生!”
他怕耽搁谢秋歧的命,把人打横抱起来就朝医生房间冲。
医生被他吓坏了,又是检查又是抽血。谢秋歧完全陷入昏迷,郑克眼睛红了。
“你别担心,他身体是正常的,应该是被喂了点催眠的药,睡醒了就好了。”医生有经验。
郑克吓得不轻,握着谢秋歧的手不放:“真的?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照个片子?”
他们是在非洲,不是在澳门的私立医院。
“他的手有点扭伤,需要冰敷,小伙子,不然你帮忙拿着这个冰袋给他冰敷好了。我去把这个血液检测做了。等结果出来我们就可以定论了。”医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奥拉才到:“怎么回事?刚刚人还好好的啊。”
郑克冷冷地说:“胡乔波想占他便宜,我揍了一顿。还要麻烦您处理一下。”
奥拉皱了皱眉,用深切的目光看着郑克:“他已经死了。”
郑克一愣,下意识去看自己沾血的拳头。
“我的下属刚刚在门口发现他,探了他的脉搏和呼吸。”奥拉说:“郑克,你把他打死了。”
作者有话说:
奶狗黑化啦!这是郑克第一次杀人,胡乔波必须由他杀了才有意义。
第23章 我叫德尔·邦戈
“郑克,你把他打死了。”
郑克心里一咯噔。
他没想过要打死胡乔波……也不能这么说,他是想打死胡乔波的,但人都会有怒火攻心恨不得憎恶的人去死这种想法,他也是这种想法,他没有真正意识到他会把胡乔波打死。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把胡乔波生生打到死亡。
——我杀人了。
这个想法拽着郑克的心沉到了底。
谢秋歧醒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他不好判断自己到底睡得太短还是太长。扭伤的手臂疼得没那么明显,脑袋也清醒了,就是身体还有点虚,像块没被打过的棉花。
他试着把脑袋转了个向儿,正见郑克坐在窗户前抽烟。他发现自己从来还没见过郑克抽烟,小少爷眉头皱得紧巴巴,看上去有点迷茫。
“郑克。”谢秋歧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郑克才反应过来,扔了烟赶到床边:“终于醒了,医生说你今天早上再不醒最好送去医院检查。抽血发现了吗啡,但医生说剂量不大。手上也擦了药。”
谢秋歧闻到他身上刺鼻的烟味,不知道抽了多少:“现在什么时候了?”
“早上七点,你睡了差不多十五个小时吧。”郑克给他递水。
那还真是够久的。谢秋歧看到他手背上包了纱布:“手怎么了?”
郑克下意识就把手往背后缩,又意识到动作太幼稚,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谢秋歧挑眉:“不愿意说就算了,烟少抽点。”
过了一会儿,郑克低着头说:“我打了胡乔波。”
谢秋歧想起来了:“打得好。”‖思‖兔‖在‖线‖阅‖读‖
郑克说:“我把他打死了。”
谢秋歧一愣,这是意料之外的,难怪郑克心事重重。
“是我冲动了,对不起。”郑克竭尽全力做出个平静的表情:“如果你要我偿命,或者像牧羊犬掉一只胳膊也行,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谢秋歧想了想,握住他的手:“昨天是我太掉以轻心了,是你救了我,你是见义勇为。”
郑克的手掌翻过来他与牢扣,好像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谢秋歧知道他这时候心思乱,他想过郑克会杀人,但没想过他第一个杀的会是胡乔波。
杀人就像一道门槛,分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但迈过去的人就永远回不来了。
“听我说,”谢秋歧轻轻地说:“郑克,这是个很难熬的时候,我知道。我也经历过,不要怀疑你自己,坚持住,不要让自己陷进去。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觉得杀人这件事很容易。”
郑克做了个深呼吸:“至少你没事。”
谢秋歧摸他的脸颊:“谢谢你。”
郑克打起精神来:“奥拉说她会负责把尸体处理掉,不需要我们担心。胡乔波只是个非法劳工,甚至在官方那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所以谁也不会在意他。”
“回头我会去和她道个谢。”没有及时处置胡乔波是谢秋歧的失误,也算欠了奥拉一次。
郑克很累,他守了谢秋歧一天一夜:“那我去睡会儿,我把医生给你叫来。”
谢秋歧点头:“吃点东西再睡,别把胃搞坏了。”
医生过来又抽了一次血,看了看手臂,把扭伤的外敷药给谢秋歧,叮嘱一日两次地擦。谢秋歧在床上躺久了,躺不住,要下床。他干脆洗了个澡再去吃早饭。
奥拉见到他挺高兴:“按照安哥拉的法律,哈扎的遗产会由唯一的亲生儿子继承。那迪亚年纪还小,在他成年之前,遗产可以先由我这个母亲代为处理。我打算修理一番他那个庄园,然后带着我爸妈和那迪亚搬过去。哈扎的葬礼我们打算风光大办,不少政府的朋友已经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会在葬礼上重新规划一下隆达的未来。”
这就意味着她顺利接管丈夫的权力,成为隆达高原实际的掌控者。
谢秋歧也替她高兴:“筹谋多年,终于夙愿得尝。恭喜。”
奥拉和他碰杯子:“我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缺少了关键性的帮助。”
谢秋歧摇头。奥拉命中注定是要做大事的,她有野心又能忍辱,蛰伏这么多年只为了厚积薄发,谢秋歧当然助了她一臂之力,但是也要仰赖她自己手底下培养了不少能人。
“哈扎的葬礼之后会有个小型派对,你们也来一起参加吧,都是些自己人。”奥拉说。
谢秋歧其实对派对不感兴趣,但是该到的还是要到:“好。”
葬礼正是头七那一天。仪式就在哈扎的私人教堂后的花园上办。
哈扎是天主教徒,按照天主教的规矩下葬,由神职人员向墓穴及灵柩洒圣水及奉香,并做导言和祈祷,灵柩入土封墓。他的墓碑也是刻有天主教十字架的,上面写着他的教名。
参加葬礼的人比谢秋歧想象中要少,哈扎生前亲属本来就少,那些附庸他的朋友虽然纷纷递上哀悼的礼物和信笺,但是真正到场的竟然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UNITA的前成员更是一个都没见着,一代骁勇的指挥官葬礼显得有点过于冷清。
奥拉忙得脚不沾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