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容易,抓住那个掌门,让他供出背后搞鬼的人!”
说完就干,人影一掠就没入黑暗之中。
“阁主?”秋景的属下急忙唤了一声,示意要不要追上去拦住。
秋景摇了摇头,认真道:“既然孟戚把这池水搅浑了,我们就让水更浑一点,牵扯的麻烦越多,那些要做大事的人就越小心,不敢轻易动作。只要把局势拖住,就赢了一半。”
说话间,秋景脸上流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愁苦烦闷,风行阁的人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然后就忍不住羡慕某位国师的本事了,撞到了一连串麻烦,竟还能游刃有余地脱身而去,留下一滩浑水搅得人人自危。
“唉,不知孟国师这会儿到了哪里。”
***
沙鼠舒舒服服地躺在水里。
水里是一颗颗圆滚滚的被山溪冲刷得干净透亮的鹅卵石。
由于河道深浅不一,沿着山势一路蜿蜒而下,有些地方就因为高低落差形成了小小的瀑布——对沙鼠而言是大瀑布了,其实也就半人高,倒是水流湍急了一些。
深的地方像一个个小水潭,里面有鱼有虾有鳖,热闹非凡。
“瀑布”上方水位较浅,大大小小的石块叠在一起,连五岁的小娃子都能光着脚在上面跑。
苍翠的林木遮住了灼热的阳光,凉风一阵阵地吹。
只要捡一块平整的山石坐下,再脱了鞋袜往水里一泡,那滋味真是做神仙也不换。
孟戚当然也是这么干的,就是他找的石头小了一点。
——只有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沙鼠避开了湍急的水流,它躺着的地方位于高低落差造就的“瀑布”中间的一个天然小“平台”,溪水就这么哗啦啦地从头顶飞下,又哗啦啦地砸在下方的“深潭”里,落到中间的只少许水珠。
平台狭小浅窄,能存的水也不多,稍微多一点就会顺着石缝里流下去。
沙鼠站在里面还能露出脑袋呢!
在这处称心如意仿佛量鼠打造的“池子”里惬意地游了一阵,就找了一块圆滚滚的鹅卵石舒服地躺下去了。
短小的爪子还能恰好搭在旁边一块石头上!
四肢摊开,凉风跟水珠交替着“梳理”毛发。
胖鼠从喉咙里发出低而愉悦的声音。
伸脑袋还能看到下方水潭里的……意中鱼呢!
“啪。”
水面被鱼尾拍出一道水花,透过树荫照进山溪的日光像破碎的金子,一晃一晃的,好玩又有趣。
墨鲤差点克制不住本性追着这些亮闪闪的碎片了。
它的本体约莫手臂粗细,密实漂亮的黑鳞像一块块宝石,薄翼状的鱼尾宽大而完整,连腮边的须都长而美。在普通人看来,只会为那漂亮的鳞片喝彩,这时候人们膜拜的水神,以及带着灵异色彩的水中生灵,体型都很大。
越大越让人畏惧。
觉得是龙王的化身,或者活太久要成妖做怪了。
墨鲤就差得多了,它就是普通的大鱼,江河里都能捞得着同等大小的。
然而当它游入水中,其他鱼却绝不会这么想——完整的尾鳍完整的鳞片,连须都能长那么好,吃得还能差了?再有两三个愣头青傻乎乎地冲上去,没来得及啃,就先把自己撞得头昏脑涨了,人家一块鳞片都没掉,悠哉悠哉地继续游着,这斗个屁啊!
山溪水潭本来就很难生出体型庞大的鱼类,新来的这一条不是肥肉,啃不动,只能躲着了。
相反那些个头很小的鱼虾,见墨鲤没有吃它们的意思,反而挨近了一些,借着墨鲤的身体来保护自己。
这种成为庇护所的感觉很奇妙。
黑鳞鱼轻轻甩尾,将一条试图扒拉上自己宽大尾鳍的小虾甩下来,还有那个趁乱趴在自己背上的小龟,免费的车坐一会儿就算了,一直占便宜可不行。
水潭深而狭小,四面石缝里的水不断流出去,又流进来。
这是墨鲤喜欢而熟悉的环境,只是故乡的那处空洞死寂,这里很热闹。
甚至一甩尾,跃至半空就能乘着溪流快速地滑向下一个水潭。
如果不是顾忌孟戚还在,它能一条鱼从上游一直这么玩到下游,逛遍整条山溪,然后变回人形换一条山溪接着玩。
……墨鲤克制住了自己。
别的不说,衣服还在岸边呢。
连带着药囊、金针放在一堆。
他有点忘形了,果然变成原形,容易放纵。
墨鲤默默游回来,沉入潭底思索。
半天前,他跟孟戚循着灵气找到了这里。
一座山有许多富含灵气的地方,灵气交汇的地方更容易生出天材地宝,同时也是龙脉诞生于世,从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体的地方。这是岐懋山龙脉跟太京龙脉的经验之谈。
要找龙脉,自然要从这些地方找起。
另外这样的地方灵气充沛,往往也是人迹罕至之处,不是险峰奇谷,就是曲曲折折的洞窟暗流。
就隐秘而言,极有可能成为阿颜普卡遣人种植阿芙蓉的地方。
南疆气候闷热潮湿,与中原迥异,阿芙蓉植株可能在这边不能像南疆那般长得好,长于密林深处或者洞窟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一路上两人尽捡陡峭难找的路,何处曲折,何处没有人烟就走哪里。
加上孟戚在几十年前曾经走过一遭,现在堪称熟门熟路。
爬了约莫三座山头,钻进一条长长的河谷,踩着厚厚的腐败枝叶,终于来到了这处“灵气最盛”的地方。
用孟戚的话说,飞鹤山七水环绕,大大小小的溪流多不胜数,可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还是在地底。
要不是阿颜普卡拿出了那根不同寻常的羽毛,孟戚差点怀疑飞鹤山龙脉也是地底的鼠,或者地下暗河的鱼。
沙鼠惬意地翻了个身。
孟戚选的位置非常好,可以看到岸边放衣服的地方,还能居高临下看黑鱼戏水。
——果然多水的龙脉之地,更得大夫欢心。
明明上云山的水也不少,瀑布溪泉每座峰头都有,然而大面积的湖泊与河流远远不及飞鹤山。
至于岐懋山远在平州,接近西北边关,那里亦不是多水的地方,只是每年冬日的风雪大,春夏时节又融化,峡谷河道是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改变的。
于是这两条觉得家里不缺水的龙脉,到了飞鹤山一看,发现人比人会气死,龙脉见龙脉不敢说话。
南地山脉的天生优势,比不了,不敢比。
不说了,下个水罢。
龙脉总是拒绝不了灵气的,奔波一路,即使不累看到这么好的水这么好的河滩也要累了。
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孟戚以沙鼠的视角看墨鲤。
鱼是真的大。
抱是抱不住的,或许可以骑?
孟戚在心里琢磨着,发现好久没看到黑鱼浮上水面了,心里疑惑,爬起来趟着水走到了“平台”边缘,费劲的扒着石块往下张望,一大波的水流冲刷着沙鼠的毛,又从胸`前的石缝里流下去。
糟糕,这边水比较急,有点站不稳。
沙鼠在水里跌了个跟头。
还没等它站起来,忽然脑后传来一阵风声。
孟戚反应何等快,迅速抱头顺着鹅卵石一个打滚,避开了这次不明袭击。
“……”
刚才闪过去的好像是个毛绒绒的东西?
沙鼠猛地蹦了起来,小跑着带起一波水花,蹿上石块,身躯猛地往外一跃。
很快就看到了刚才袭击不成,因为惯性落下去的东西——灰乎乎的一团。
灰团子在即将落水的时候拍翅而起,飞向岸边的树梢,忽然一道激流从水底冲出,被鱼尾打得老高,冲得灰团子在半空中打了三四个滚。
羽毛沾水飞不起来,最后跟着水柱一起狼狈地落入水中。
“大夫!”孟戚已经变回了人形,施展轻功落在岸边焦急的唤道。
黑鱼正在水中寻找灰团子的踪迹,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它的踪迹,灰团子就像雪落入水流一般迅速融开了。
鱼的眼睛看不见,变回人也看不到。
水潭的“深”是相对而言,这个深度并没有达到一人高。
当孟戚看见水流涌动,一个人影破水而出,湿漉漉的长发黏在修长的脖颈、白皙圆润的肩头,到了嘴边的话猛地噎住。↓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找到它……”
“它不见了……”
两人声音戛然而止。
墨鲤顿住,默默看着站在岸边来不及穿衣服的孟戚。
作者有话要说:沙鼠:是度假惹
沙鼠:是福利惹
墨鲤: 1
第260章 不胜扰之
真是奇怪, 在灵气充沛的地方, 好像人都能变得不一样。
水珠沿着乌发缓缓滑落, 孟戚神态举止特别自然, 就仿佛人人生来都不应该穿着衣服一样,没有任何不适,也不觉得该羞愧避让或者尴尬地遮挡。
墨鲤站在水里,鱼群从他手臂、腰侧游过,有点儿痒痒的, 还很滑。
水能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墨鲤总是把衣服穿得极有规矩,无论是宽袖大袍还是布衣短打, 不管什么衣服都很难抹去那股君子持正之气,可是现在这感觉没了, 仿佛短暂地忘记了作为人生活的二十多年,直接回到最初。
以无形之气, 化有形之体。
倒退光阴,遗忘尘世——
假使他们生于同一处山脉,拥有意识时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对方。
被蛊惑着,什么都无法想,只余本能……
滴落着水珠的手臂抬起来, 下一刻几乎要碰触到一起。
“唧噫!”
一声略带尖锐的鸣叫。
孟戚墨鲤同时回过神, 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并转头望去。
便见一只灰不溜秋,绒绒胖胖的山雀立在山溪旁的灌木上。
全身上下唯有圆溜溜的脑袋是黑的,像是戴了一顶滑稽的没梗儿瓜皮小帽。
鸟喙短小又精巧,远远看去仿佛一颗瓜子镶嵌在毛团里。
——这嘴长得太像瓜子, 一张嘴简直让人怀疑有瓜子仁要掉出来。
脸颊竟是两块白,跟涂了粉一般。眼珠儿乌溜溜的,那瓜子嘴一戳,神气活现,
“唧噫唧噫!”
山雀张口又是一串长鸣,这次显得婉转悠长,它跳上一根树桩,然后左翅抬起冲着孟戚二人狠狠一挥,然后两条小腿蹦跶着把身体侧向一边,一副世风日下成何体统的姿态。
墨鲤本能低头:“……”
糟了,衣服!
变成鱼的时候就算了,因为鱼鳞在墨鲤眼中就是衣服,可是作为“人”却万万不能这样见陌生人,陌生的龙脉也不行。
孟戚一扬手就把衣服抛了过来,同时自己也飞快地披上了一件。
亵衣暂时来不及了,先遮一遮比较重要,方才意识恍惚之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