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才迎来天明。
等安长卿起来,两人一起用了早膳,萧止戈才找了个理由出府,去寻胡是非。
接连替余氏和周母诊过病开了药后,胡是非无事可做,便又回了自己的小医馆,只偶尔才需去王府替两位女眷诊脉,日子过得十分悠哉。
这日他躺在摇椅上烤着火,就见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又被人推开了。萧止戈面色沉凝地走进来,锐利目光扫过四周后才道:“有事找你。”
胡是非一瞬间紧张起来,以为是雁州有急事,引着他去了内室又支开药童,妥善关好门才问道:“可是雁州有事要我去?谁受了伤?”
“……”萧止戈莫名看他一眼,道:“与雁州无关。”
“哦……”胡是非略放心了一些,挺直脊背却依旧绷紧了,困惑道:“那是何事?”如果不是与雁州相关的大事,王爷神色不该这么凝重。
萧止戈长久凝视着他,沉默。
胡是非亦满头雾水,瞪大了眼睛等他说。
良久,才听他道:“我有一个朋友……”
嗯?胡是非心想,莫非是有个朋友重伤了需要我去救治?
“……他娶了一位男子,那男子比他小两岁,还未及冠。”
胡是非:“?然后呢?”
萧止戈极缓慢道:“如今我那朋友准备与他内人圆房,只是他天赋异禀,那物……生得极大,怕会伤了内人,所以托我来问问你。”
“……”胡是非木着脸与他对视。
萧止戈有些不耐:“你可有办法?”
胡是非嘴角抽了抽,心想内人是男子,还正好小两岁,王爷你这位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只不过王爷与王妃竟然还没圆房?胡是非深觉自己知道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这办法有是有……”胡是非慢吞吞道:“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断袖,自然有不少保养之法……”
“如何保养?你写下来,我回去……”萧止戈生生转了个弯:“……回去交给我那朋友。”
胡是非当做没发现,笑呵呵继续道:“稍后我都写下来,只是不知道王爷说得天赋异禀,是有多……天赋异禀?”胡是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萧止戈黑着脸,额角青筋鼓动,到底却还是给他比划了一番大小。
胡是非“嚯”了一声,提起笔在纸上写字,嘴上道:“那事前也要好好准备。免得伤了。不过这事嘛,其实还要多做,配合默契习惯了就无大事。”
萧止戈拧着眉:“多了会不会对承受的人有妨害?”
“这就要配合我说的保养之法了。”胡是非嘿嘿一笑,将写满小字的纸张叠好交给他:“王爷拿回去照着做……不,我的意思是说叫你那朋友照着做便可。”
萧止戈板着脸瞥他一眼,将纸张妥善收进袖中,才转身离开。
***
用完午膳后,安长卿便去了清芜院。清芜院里余氏和安娴钰正在叫丫鬟们收拾箱笼行李。元宵之后便出了年,余氏早早就跟安长卿提了,觉得母女两人总住在王府里实在不像话,出了年便准备去庄子上住。也免得外人拿这事做文章传闲话。安长卿见她坚持,只好同意了。
元宵一过,余氏就立刻张罗了起来。
安长卿无奈:“怎么就这么着急了?”
余氏瞥他一眼:“庄子上都收拾好了,隔着也不远,你若是想我和你妹妹了,就来庄子上看我们。”
安长卿知道若是自己再劝,他娘能有一百个理由来堵他的嘴,只好道:“我知道了,那娘你坐下别动,叫下人们收拾就行了。”
余氏正好也累了,这才停了手歇一歇。
边上候着的王富贵见三人闲坐歇息,想着刚刚听到的讯息,有心讨好道:“今早老奴听人说,安相国府上昨晚上闹了不小的事,半夜里安大少爷跟做客的表少爷打了起来。”
安长卿眉毛一动:“安长煜和李海云打了起来?”
“是。”王富贵弯着腰讲道:“听说原本是一起去看花灯的,结果回来时就不太高兴。后来不知道表少爷跟安大少爷说了些什么,两人在书房里吵了半晌,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起来。表少爷伤了一只手,安大少爷破了头。半夜里还把老太君给惊动了,老太君当时就气倒了,早上正拿着安相国的帖子进宫请太医呢。”
安长卿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正诧异着,就见门房进来通报,说有位叫做李海云的公子求见王妃,此刻正在大门外候着,问他见不见。
“李海云怎么上王府来了?”安长卿略皱眉。又想起李海云跟安长煜间的纷争,难道这里头还有安长煜什么事?
“把人带去厅里吧。”安长卿沉吟一瞬,便决定还是见一见,把事情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我有一个朋友说他想圆房。
喏喏:哦。
第39章
李海云右手被绷带吊在脖颈上, 脸色也有些憔悴。安长卿进了前厅,看见他着实惊讶了一下。他只听王富贵说两人打了一架, 却没想到这一架还打得挺厉害。
倒是李海云看见他, 连忙起身,颇有些狼狈地一揖到底,向他致歉:“这回连累王妃了, 王爷没有因为昨晚的误会责怪你吧?”
他小心打量着安长卿,见他气色无异,也没瞧出身上有伤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安长卿见他这番做派,神情也十分诚恳, 原本看热闹的心思就歇了一些。这位表哥似乎跟嫡母李氏的做派并不一样,因此安长卿待他也多了几分真诚。
“这是怎么了?我听说表哥昨晚跟大哥起了争执?”
“果然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李海云苦笑一声道:“也不瞒王妃, 还是因为昨晚的误会。我昨晚喝多了酒,就是大表哥怂恿我去寻王妃,他在一旁替我望风。后来王妃同我把误会说开后,我原想去寻大表哥喝酒, 却没想没找到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故意怂恿我去寻你, 然后待王爷回来时撞个正着, 好陷害我们。”
“我为此事去质问他,谁知他竟然真的承认了。”李海云面露苦涩:“我一时不忿,才与他打了起来。”
安长卿惊讶:“要说大哥向来不喜我, 陷害我就罢了。怎么连表哥也……”
李海云神色郁郁:“因为我少时连中双元,姑父常以此事训诫他。大表哥为此对我怀怨已久。只是如今才找着机会……”
他一向把这个表哥当做知心好友,不管是少时慕艾还是后来接连守丧不得科举的苦闷,都向他倾吐过。安长煜也如一个可靠的大哥一般开解他。却没想到他其实早就暗藏祸心。
“那老太君又是怎么回事?”
安长卿可记得,老太君身体硬朗的很。上一世这个时候可没听说她有什么灾病,一直活到了年近七旬才寿终正寝。
“是我与大表哥争吵引来姑父姑母还有老太君。我将此事告知他们,谁知他们不仅没有训斥表哥,反而觉得是你……是你离间我们兄弟,我自然不服,说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谁知道姑母不肯,还训斥了我几句。老太君亦责怪我不敬长辈。我没忍住顶撞了几句……老太君便气倒了。”
李海云神情颇为不忿:“我原以为姑母深明大义,没想到她竟然也是帮亲不帮理。此事明明是大表哥包藏祸心要陷害你我,她却将罪责推到王妃身上……实在是叫人气愤,不论如何,我会将此事告知父亲。”
安长卿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这么一番曲折,不过安家人会这么想他也毫不意外。毕竟从小到大,在安家人眼中,他就没做过几件对的事情。ω思ω兔ω在ω线ω阅ω读ω
因此他倒是没有太过气愤,而是询问李海云:“表哥与安家闹翻,今后准备在哪落脚?”
李海云道:“父亲在常阳任期已满,如今已经启程回邺京,不日将到。我便在新宅子里将就几天吧。”
“此次冒昧求见,也是担心昨日的事连累王妃。想要亲自上门解释,如今既然王妃一切安好,我便先告退,不打搅王妃了。”
他说完又是长长一揖:“这事算我欠王妃一个情,若是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王妃只管吩咐。”
他言辞恳切,安长卿也没有推拒,留他用了一盏茶,闲话几句,才叫王富贵送人出府。
萧止戈回府时,正巧撞上李海云出府。
李海云上前行礼,有心想就昨日的事情解释几句,又想到安长卿今日神情并不在意,便没有画蛇添足,行过礼后便侯在一边,等萧止戈走过了他才离开。
倒是萧止戈回头瞥了他一眼,脸色黑了黑。等到了前厅瞧见安长卿。再扫过桌上,还有未撤下的茶水,便知道人是安长卿招待的。
他状似不经意道:“我回来时在门口撞见了李海云,他怎么来了?”
“为昨晚的误会来道歉的。”
安长卿就顺便把安府的闹剧还有安长煜干得缺德事都讲给萧止戈听了。萧止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父亲玩弄权术手段不差,齐家倒是一塌糊涂。两个儿子也随了他。才能不彰,蝇营狗苟的勾当倒是十分在行。”
安长卿第一次见他这么损人,目瞪口呆之余又忍不住揶揄:“那还有一个儿子呢?安相国可有三个儿子。”
萧止戈瞥他一眼,倒是十分正色道:“三少爷随了生母,自然是好的。”
安长卿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这闷葫芦平时不夸人,一夸起人来倒是十分见功力,连他娘亲的马屁都拍到了。
萧止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看着他的笑容仍然微微舒展了眉峰,又道:“李海云的父亲不日将调回邺京,极可能升任太府少卿。太府寺掌金银钱粮国库收支,位重权高,必然是太子和老三极力拉拢的物件,为避嫌,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安长卿“哦”了一声,笑吟吟地看着他:“王爷是想避嫌,还是不想我再与表哥有来往?”
萧止戈表情微僵,默然片刻,才缓慢道:“……我不喜欢他。”
安长卿脸上笑容更大,眯起眼道:“王爷不喜欢,那以后我与他少来往就是。”
萧止戈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悄悄弯了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安长卿见状便没再跟他说李海云的事,转而道:“娘亲和钰儿后日就要去庄子上了。庄子上的护卫都是庄户人家,我想从府里调几个侍卫去庄子上照应。先同王爷说一声。”
“这种小事,你做主就好,不用特意跟我说。”萧止戈眼神微深:“我倒是有一桩正事要跟你说。”
“嗯?什么正事?”安长卿目露疑惑。
“这里不方便说话。”萧止戈说着便和他一同回了正院。回了屋里,关上门窗,才从袖子里把胡是非写好的保养方子、配好的脂膏以及几根青玉小棍放在桌上。
“这是我问大夫要的保养方子。脂膏还有旁的器具我都备好